“小哥,可以加你的li吗~?”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满脸通红,“我朋、朋友,说你很帅。”
女孩个头小小,身形瘦弱。一身轻盈的蕾丝连衣裙,是当下的流行款式。轮廓整齐的齐刘海,应该是用卷发棒烫过,再用喷雾定型。温柔顺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妆容,处处透着她精致的打理。
两人上车没两站,上来几个年轻女孩。她们打扮时尚,有说有笑地走上电车。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走向陆秋名,问他要联系方式。
“那switter呢?”
听到熟悉的关键词,常慧感觉被刺了一下。
只不过,别人是用社交软件,她是拿来卖图挣钱。
“为什么不加?”常慧倚在车厢内壁,手里抱着她薅的杯面羊毛,问道,“她很可爱。”
陆秋名拎着满满一袋工具,是她的环保袋。看她拿得费劲,他主动提出帮忙。
“既然还在上学,趁着年轻,可以多交朋友。”常慧看向窗外,铁轨边错综交缠的电线杆飞速后退。她自己都觉得今天话有点多,“不然以后一毕业,时间都交给老板了。”
“常小姐也很年轻。”陆秋名说。
“过了这个年纪的人了,什么年不年轻的。”常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肯定比不上你们大学生啦。”
常慧觉得,刚才那女孩眼光不错。
真好啊。青春的气息。
如果她和正常人一样,也会有精彩的大学生活,也能在空闲的时候和朋友一起逛街。不过可惜,没有如果。
大学……
…………
回到松町,陆秋名说要去趟商店街。于是两人在车站分开。
先处理大门。旧报纸垫在地砖上,进行一定程度的遮挡。锈迹斑斑的铁门,用除锈剂仔细喷一遍,再敷上厚纸巾,静置一会儿。
杂物也需要清理。植物枯败的小花盆,土壤已经结块,沿边缺了个大口,不能再留。两个木制的花架,已经旧到腐朽开裂。常慧用起子撬开生锈的钉子,再插进木头的缝隙,将结构破坏——大块的木头不能直接扔掉,必须敲断拆成小块,再装进袋子。
总之就是很麻烦。房子豪华会遭人嫉妒,房子破旧又会被投诉。要不是社区的人三番五次找上门,她也不至于大白天不睡觉,在这拆木条。
簸箕收起铁锈的碎片,初始工作告一段落。常慧迭起临时报纸,开始收拾地面。
小刀割下的杂草装了一大袋,她正准备喷除草剂,才想起忘了买。
穿过走廊,登上狭窄的楼梯。房子年岁渐长,每走一步都踩出吱呀的声响。昏暗的房间门口,散发着木质结构破败的气息。
决定找租客之前,常慧把家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除了这个和室。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心理准备,用力拉开生涩的木门。
时隔五年,常慧再次踏入了这里。
有了。有机除草剂。有效期已经看不清楚,先凑合用吧。
她走过去,推开窗户。那扇窗框着一颗大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明晃晃地洒进来。
小镇依山而建,夏天也不会很热。如果遇上下雨,甚至会有些冷。担心她午睡受凉,这时候总有人过来,轻轻给她盖上被子。
——似乎都还像从前一样。
——不会有人给她盖被子了。
……
梦里的她还是小孩模样,穿着轻飘飘的花裙子,被一个漂亮女人牵着,走在大街上。
梦里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女人伸手摸摸她的头。她化了精致的妆,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笑容温婉。
不及,拿起杯子大口灌水。手忙脚乱之下,裙子被弄湿了一大片。
……!
突然画面一切,女人放开了她的手,往前走得越来越远。
女人好像听不见她的呼喊。女人的背影越来越小。
别走……
良久,在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常慧听到有人叫她。
那声音越来越近,由下往上,攀上了楼梯。
声音站到了门口。
“……妈妈。”
…………
常慧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除草剂,关上和室门窗。
她缩了缩手臂。大开着窗户睡着,还真是有些冷。
“抱歉常小姐,打扰你休息。”陆秋名率先打破僵局,“信箱里有你的信。我看是挂号邮件,就想拿来给你。”
“谢谢。”常慧接过信封,准备下楼回房。
一阵微风吹过,送来些许清冽的气息。走廊陈旧的木头味里,添了些果木香。
青年看向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