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看见。
手机里机械的女声,手机外高而尖的女童声音,一个接着一个,一遍遍单调地重复着,像条咬住自己尾巴无休无止转圈的蛇。
那个词在时婕耳中发生形变。
sin。她听到。
sin,罪孽。
sin!sin!sin!
窗外突然漆黑一片,是火车正在穿过山洞。一时间所有色彩和声响仿佛都离她而去了,只剩无尽的黑暗与静默,唯有沉闷的咚咚咚,是身下车轮与钢轨摩擦发出的机械音。时婕渐渐觉得透不过气来,仿佛置身于一片密不透风的雾瘴之中,不见前路,不辨方向。
时婕再见到江承时,她正举着鸡毛掸子,给“桃花殿”的柜顶和窗框掸灰。闭店一周积下的灰尘扑簌簌洒下来,呛得时婕打了个喷嚏,这时店门被推开了,江承走进来。
“你的店关了一礼拜,我去敲你家的门,你也不在家……我很担心你。”他说,语气有点急。
时婕望向他,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被窗框切成四份,在他的脸上划出明暗分区。她隔着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微粒看他,几日未见,这张她用手指描摹过的面孔竟显得有些陌生。
“我去岩城了。”
她看见他的表情立马变得紧绷。
“去那儿做什么?”
“见一个人,然后听到了一个故事。”她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坐到柜台后面,又比了下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不知道你有兴趣听听么,这个故事?”
江承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坐到椅子上,沉默着等她开口。
时婕拉开抽屉,抽出支烟,点火前瞥了他一眼,“介意么?”
不等他回答,火焰已经从她指尖跃起,她两指夹着那管细细的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而后叹息一般吐出团白烟来,那烟袅袅往上升,与空气中静静悬浮着的微尘纠缠到一处,或明或暗的光线投射其上,形成一道雾蒙蒙的光影流动的幕布,仿佛将他与她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