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坚持了一个礼拜,不仅作为丈夫名正言顺的权利享受不到,连带着外头的福利也没了,最后总算熬不住了,大概在心里盘算过,这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十头牛也拽不回来,不如早点舍了,把外头等着的转正算了。
于是时海总算答应谈离婚的事,那天时婕也去了,就怕蔡秀芹吃亏,但事情的走向大出所料,尽管时海再次搬出老吕,企图混淆黑白,还硬说这家里衣食住行花的都是他的钱,恨不得让蔡秀芹净身出户,但蔡秀芹居然掏出个日记本,上面不仅仔仔细细记着时海多年以来每次出轨的时间和对象,还有每笔家庭收入和支出,甚至包括结婚时的礼金和其后二十余年的每笔人情往来。林林总总算下来,蔡秀芹在家庭财务方面的贡献,反倒比时海还多出一半。面对这惊人的事实和铁证,时海强撑着胡搅蛮缠了一阵,到底还是蔫吧成了霜打的茄子。
最终商定的是,房子留给时海,饭店归蔡秀芹,其他财产一人一半。时婕本想再计较下房子的分配,至少要估价补偿一半房价才算公平,可蔡秀芹不肯,说算了。
直到陪蔡秀芹领完离婚证,出了民政局的大门,时婕仍恍惚着,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场说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的幻境中。
那天刚好是小满,正午时太阳高悬,烤得人额头冒汗,空气中纷纷扬扬的柳絮却如鹅毛大雪一般,看着柔软无害的一小团,不留神就吸进鼻子里去,害人打个大喷嚏。时婕抬手在眉上搭凉棚,从那一小片阴影底下看向蔡秀芹,她还是平日里的样子,好像无悲无喜的。
时婕觉得像是重新认识了她妈似的,简直要对她生出点敬意来了,尽管仍然搞不懂她是怎么突然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为了庆祝,时婕邀请蔡秀芹到家里吃饭,煲鸡汤,两人在菜市场买了只三黄鸡和菌菇汤料包,拎着回了嘉园小区。
时婕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通了三个月风散甲醛后,上个月入住了。时婕同蔡秀芹坦白,这房其实是买的,她可以退掉现在租的房子,过来一起住。本以为她准得生一番气,埋怨这么大的事不跟父母商量,但她提都没提这茬,只说租的房子离饭馆近,方便顾着店里。整个人有种经历了大风大浪后,寻常事都不放在眼里的平静。
泡发汤料包里的各类菌菇时,时婕开始剁鸡,切开肚子才发现,五脏俱全,忘记让菜市场摊主处理干净了,她只好把手伸进热烘烘的腔子里,将心肝脾肺肾一样样拽出来。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时婕正把满手的血呼哧啦的内脏丢进碗里,听见动静便回头冲蔡秀芹微笑,指尖滴着鸡血。
“妈,饿了吧?你先看电视等一会儿,眯一觉也行,好了我叫你。我做饭没别的,就是慢,味道还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