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倒似乎也并没多想,调侃道:“忘了?刚出门就忘啦?小时你这岁数就这记性,到你大爷我这把年纪,不能连家住哪儿都忘了吧?”
时婕赔笑,瞄到王大爷羽绒服领子底下挂着个带黑白花纹的梭形吊坠,感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转移话题,“大爷,您这项链怪特别的啊!”
王大爷两眼一亮,“小时你是个识货的!但这可不是啥一般项链,天珠你听说过不?”见她摇头,大爷有点失望,“那李连杰你听过不?文成公主总听说过吧?”
“那肯定知道啊。”
“李连杰有条一样的,人家给喇嘛庙捐了2000万,才得着这么一串!我这,李连杰同款,九眼至纯老天珠,大吉大利,消灾转运!当年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带了一尊佛像,镶着各种珠宝,其中就有三颗九眼天珠!你知道为啥九眼?那都是有说法的,九九归真,那是天珠里的这个!头子!”他翘起大拇指,又神秘兮兮地问:“你猜我这多少钱?”
时婕当然猜不出,但她大概晓得解题思路,跟闺蜜让你猜衣服多少钱一个思路,往贵了蒙就对了。
“两万?”其实她心里的数是二十。
王大爷果然乐得开怀,伸出两根短粗的手指,“两千!大爷我打河边早市地摊儿上淘来的,当时你是没见着,好几个老头儿围着问,都想买,那帮傻子还问呢,我把钱都付完了!这给他们气得,一个个脸拉得跟驴似的哈哈哈!我跟你说,这绝对是个大漏儿,等我没了,就传给我儿子,我儿子再传给他儿子!这就是我们老王家的传家之宝!”
时婕直觉他这是让人坑了,别说雁留的早市地摊儿,就连胡八一王胖子混迹的北京潘家园,都是出了名的水深不见底,要么说“十个老板九个骗,还有一个在锻炼”呢。要是漏有这么好捡,岂不人人都成马未都了?但她不懂这些玩意儿,空口无凭的,也不好扫大爷的兴,估摸着王峪应该把东西藏好了,便赶紧结束了这场谈话。
时婕在回店里的路上,想起了上次见到王峪的样子,她莫名觉得他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具体哪里发生了变化,或许是皮肤更白了些?似乎脸上线条也更柔和了些?总之比之前更……漂亮?
她觉得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深想下去。
那天说来也怪,晚上快要打烊时,时婕店里又来了位奇怪的顾客。
那是个戴着方框眼镜的老人,他进门时,眼镜上立马起了白雾,他便摘了皮手套,从发白的呢子大衣口袋里掏出块布,细细把眼镜上的雾擦干净,重新戴上,看了时婕一眼,然后背着手把货架上的样品一排排瞧过去,神态认真得像是在端详博物馆的展品。
他就这么慢悠悠地逛着,时婕这会儿正在整理一周的流水,就由着他闲逛,没多问,再抬头时发现这人已经站在面前了,此刻微弓着身子,低头看她,一脸微笑,也不知看了她多久了,走路没声的!
时婕吓了一跳,身子不自主往后仰,紧靠在椅背上,“您有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