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字便成了小名，现在只有秦臻这么喊她。

叶婉清慢慢顺着他的胸口：“没事儿，乐乐就在这呢，不着急。”

床上的人缓过来，固执地继续开口：“……爸爸应该……早点接你回家……应该早点的……”

秦臻很轻地摇头：“如果……如果……”

医生来得很快，从秦颂身边穿插进来，没检查多久，护士就开始清人：“家属先出去好吗？病人马上要动手术了。”

墙粉刷的十分平整，她堪堪用手肘撑住身体，门被推动的床撞得哐当响，缝隙变大，暖色从外面照进来，才将房间再次点燃色彩。

这里的光线实在昏暗，秦颂即使用力聚焦，也只能看见対方被分割的五官。

听见动静，黎初回过头。

“秦颂。”门前的影子晃悠了一下，紧接着长呼口气：“你要不要看看胡院长？”

黎初继续走进，暖色打在眼尾，哭过的双眼像水洗过的上好琉璃珠，连纯净的眸光也夹杂了些缱绻，她有气无力地说：“一起吃饭吧。”

脚步又往前走了许多，终于在门后，在黑暗的角落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看见那隻筋骨分明的手紧捏着，墙上都被剜掉了一块白色粉漆，沾进了指甲里。

可她现在死沉得不正常，就好似引爆的炸弹在倒计时，且只剩下紧迫的最后一两秒。

秦颂竟然急促地笑了声，慢慢站直身体，露出的脸没有分毫血色：“不会了。”

这些安慰的字句显得没那么有着重感，黎初沉默了好久，才暗暗说：“吃点东西吧，总要有精力照顾叔叔，他不会希望你这样。”

黎初心臟抽疼，不由再往前靠近了些。

秦颂望着她的脸，纯得十分勾人，她徒然觉得自己活得太清醒了，清醒的知道秦臻留不住。

七楼房的病人，能住进来就是奇迹。

刚刚接走秦臻的护士返了回来，叶婉清也回来了，见到黎初略微诧异：“这位是？”

秦颂动了动嘴唇，在脑海中搜寻着词语，说得很淡：“朋友。”

护士开了灯，室内突然明亮起来，黎初暴露在中央，拘谨地交迭双手：“我叫黎初。”

秦颂非常凛冽，眼角和眼尾的转勾很锋利，鼻梁弧度和唇角也带着尖刺，整个人就像一把剑，亦或玫瑰刺，攻击力十足。

倒是和黎初有点像。

护士铺好床单被子，拿了些东西要走，她也很快转过脸跟着走了。

秦颂后知后觉发现嘴里有股血腥味，舌钉被咬得太用力，刮蹭到了脆弱的舌尖，她咽下这口温吞的咸腥，有种回血的心悸。

她的手很软，五根纤细的指尖缠在一起，指甲盖圆圆短短的，如果只看手会以为是小孩子。

这里没有七零四那么冰冷，有点烟火气，床上的老人戴着老花镜，攥了团天蓝色的毛线，五官不像亚洲人，眼珠和手里的毛线一个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