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诺坐在主任身边，主要任务是写门诊病历。与火急火燎的公立不同，私立的接诊方式温和舒缓有耐心，叶一诺双手就在键盘前敲敲、打打、顿顿，没事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她也很少去看患者，等触发了关键词就立刻投入工作。

连漾看向叶主任的眼神客气有礼，目光交流后蜻蜓点水般扫过自己，就在顷刻间变成了一种温度平平的以上待下。叶一诺顿时感到一阵局促。

中午下班，叶主任很客气地请叶一诺在食堂吃个中饭，叶一诺婉拒了。穿过正赶上下班潮的大堂走到门口，她转身看高楼林立的新城区，身边的这家医院也有个光鲜的外壳，与华丽的新城相得益彰。

脑海中是前几天做的那个梦。梦中她与人裸裎相对，她在那人身下，却像浮于云端，躯体飘然，大脑绵软空白。然后她落入一片咸湿的汪洋大海，等到慢慢睁开眼时，呈现在她面前的那张脸却看不真切。

车厢里传来阵阵咳嗽声打断了她的遐思，叶一诺迅速将口罩扯回脸上。

“那个、治疗肠瘘的确定性手术时机，一般在肠瘘发生多少时间后进行啊？这道题你们选什么了？”杨言从行政楼出来，问身旁几个人。

“不知道啊我乱选，这道题太偏了。”孙迪青说。

“书上是没写，但应该选c。”四人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过林煜大步走向前来，边走边向蔡可宁挥了挥手。

杨言问：“c是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

“过林煜你作弊！”

过林煜大呼冤枉：“我出考场查的好吗？你们怎么还血口喷人啊！”

“怎么回事？过林煜是不是想跟你搭话才跟我们聊天？”

“其实过林煜也还行，对吧？挺高的，长得也还可以，蔡可宁你要考虑一下吗？”

他们都在心内轮转，只是不在一个组，有一天蔡可宁和同学正在讨论二度i型房室阻滞的心电图形成机制，过林煜就和她们一块交流了会儿。聊完，他加了蔡可宁微信说以后有机会还可以一起讨论问题，那她也就加了，而且她发现过林煜不就是当初明大实习生小群里那个对老师阴阳怪气最狠的人么？

杨言和孙迪青又转向叶一诺：“你怎么回事？今天都不说话！”

蔡可宁道：“她在妇科呆抑郁了。”

“老师很变态吗？”

杨言惊讶道：“你带教谁？不会是张红梅吧？”

“我的天，所以你是受尽了压迫吗？”

蔡可宁在一边笑，叶一诺说：“还好。”

上班后，叶一诺坐在示教室和蔡可宁聊新收的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她去问病史时吞吞吐吐不肯如实相告，叶一诺想方设法，最后支走她家属后才说了几句真话。

“流产6次？？？”

“她几岁啊？？？”

“我炸裂”

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叶一诺走到示教室门口探看，估计声源来自病区。她又走到护士站，见某个病房门口人头攒动，能走动的那些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全聚在这里，中间穿插着几个想要维持秩序的医护。可这病房不就是她们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