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蚀

第193章 王麻子(1 / 1)

李振宇在一片悬浮的都市群里第一次见到王麻子时,对方正拎着个帆布包,包里露出半截粉笔和一本卷了角的教案,和周围悬浮车辆、全息广告牌的现代化气息格格不入。

“你就是那个能造虫洞的家伙?”王麻子嚼着口香糖,抬手拨开挡路的全息投影,“刚才在第三中学门口看你站了半天,还以为是来考察的外星奸细。”

李振宇看着他——这人身上的力量像被揉成了一团,藏在洗得发白的衬衫里,既没有强者常有的威压,也没有刻意收敛的僵硬,就像把星河装进了玻璃罐,看着普通,摇一摇却能掀起浪。他笑了:“你身上的力量,比这都市群的能量核心还稳。”

“稳有什么用?”王麻子翻了个白眼,拽着他往路边的奶茶店走,“能当粉笔用还是能给学生讲题?”

后来李振宇才知道,王麻子确实在第三中学当历史老师,教“星际文明发展史”,课上总爱扯些课本外的故事——说某个古老文明的强者其实最怕虫子,说恒星爆炸的光芒在某个种族眼里是求婚信号。学生们爱听,教务处却总找他谈话,说“要注意教学严谨性”。

“严谨能当饭吃?”王麻子在奶茶店吸着珍珠,指了指窗外追着全息气球跑的孩子,“你看那些小家伙,记不住公元前多少世纪的战争,但会记得‘强者也怕虫子’——这就够了。”

李振宇跟着他去听过一节课。王麻子站在讲台上,没开全息课件,就用粉笔在黑板上画歪歪扭扭的星系图:“所谓‘强者’,不是能打碎多少星球,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力量收起来,像这样——”他捏着粉笔的手顿了顿,黑板上的星系图突然活了过来,行星沿着轨道转了两圈,又乖乖变回粉笔印,“藏着,才有意思。”

下课后,有学生追出来问:“王老师,你说的那个怕虫子的强者,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王麻子蹲下来,和学生平视,“他开了个虫子养殖场,说要克服恐惧——结果现在成了全星系最大的蜂蜜供应商。”

学生笑着跑开后,李振宇才开口:“你讲的故事,都是真的?”

“半真半假。”王麻子拍掉手上的粉笔灰,“但‘强者也能有软肋’是真的,‘力量能用来讲故事’也是真的——比整天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

李振宇见过王麻子的“真本事”。有次一颗小行星偏离轨道,眼看要撞进都市群,防御系统的警报刚响,王麻子正在给学生讲“古代陨石传说”,他只是往窗外瞥了一眼,指尖在教案上敲了敲——那颗小行星在大气层外突然拐了个弯,像被看不见的手推了一把,慢悠悠地飘向了无人区。

学生们没察觉异常,只有李振宇看到,王麻子袖口沾着的粉笔灰,刚才闪了闪,像星星落进去又灭了。

“你明明能做更多‘正事’。”李振宇在奶茶店等他下班时说。

“这就是正事啊。”王麻子把教案塞进帆布包,“给学生讲个能记一辈子的故事,让他们觉得‘强者’不是冷冰冰的符号,比去跟谁比谁拳头硬有意义多了。”他吸了口奶茶,突然笑了,“再说了,装普通人挺爽的——买奶茶不用怕震碎杯子,挤公交不用怕把座位坐塌,多好。”

李振宇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凡世当“阿宇”的日子。原来强者的活法,真的能这么五花八门——有人喜欢站在星河顶端看风景,有人喜欢藏在市井里听烟火,而王麻子,偏选了最热闹也最琐碎的一种:在讲台上,用粉笔头和故事,把“强”变成能被孩子攥在手里的温暖。

后来李振宇常去第三中学门口等他,有时在奶茶店坐一坐,有时跟着他去菜市场砍价——王麻子总能用“给学生做历史模型需要”的理由,让老板多送两根胡萝卜。

“你看,”王麻子拎着菜袋子,和他并肩走在全息投影的光影里,“力量这东西,用来让自己活得舒坦,让身边人笑得开心,才算没白瞎。”

李振宇笑了。他认识的强者里,有能徒手捏爆恒星的,有能穿梭时空的,但只有王麻子让他觉得——原来“强”到最后,真的可以这么“普通”,又这么“不普通”。就像讲台上的粉笔灰,看着不起眼,却能在孩子心里,画出比星河还亮的光。

至于那些“正事”?或许对王麻子来说,能每天给学生讲个故事,能在奶茶店吸完一杯珍珠,能在现代化都市里活出烟火气,就是最该干的“正事”。

王麻子的历史课突然成了第三中学的“热门课”那天,李振宇正在教室后排的空位上坐着,看王麻子用粉笔在黑板上画“星际货币发展史”——准确说,是画各种货币上的动物图案,边画边说:“你们看这枚火星铜币上的三足鸟,其实原型是某个强者养的宠物,那家伙打架厉害,却总被鸟啄秃头顶。”

学生们笑得前仰后合时,教务处主任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不太好看:“王老师,教育局的巡查员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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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捏着粉笔的手没停,头也不回:“告诉他们,我讲完‘宠物鸟如何影响货币设计’就来。”等投影消失,他冲学生们挤挤眼,“别怕,巡查员以前是我学生,当年总抄我教案。”

李振宇跟着他去办公室时,见那巡查员正对着王麻子的教案叹气——教案上除了板书设计,还画满了小插画:有强者被鸟啄头的漫画,有行星撞进奶茶杯的涂鸦。“老师,您就不能正经点?”巡查员无奈道,“上次您说‘黑洞是宇宙的垃圾桶’,害得全年级学生写作文都这么比喻。”

“比喻得挺形象啊。”王麻子把帆布包往桌上一扔,“总比让他们觉得黑洞是吓人的怪物强。”他转头冲李振宇眨眨眼,“你看,强者不光能打,还能当‘反面教材’。”

巡查员走后,王麻子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杯,给李振宇倒了杯茶水——水里飘着两颗胖大海,是他特意泡的,说“讲课费嗓子”。“你知道我为啥爱待在这儿?”他望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因为这里的‘强’,不是看谁能掀翻星球,是看谁能让更多人眼里有光。”

李振宇想起前几天,有个能操控引力的强者来找王麻子挑战,说“你这种躲在学校里的家伙不配叫强者”。王麻子没动手,只是让对方去看他班上的学生——那些孩子正围着一个先天腿部有缺陷的同学,教他用悬浮轮椅玩投篮,笑声比引力波还有力量。

“你看,”王麻子当时对那强者说,“你能扭曲引力,却扭不转一个孩子对世界的失望;我教不好他们解题,却能让他们觉得‘就算跑不快,也能投进好球’。咱们谁更有用?”

那强者愣了半天,最后没再挑战,只是说“我下次来听你讲课”。

现在,王麻子啜着胖大海茶,对李振宇说:“你总在宇宙里跑,见多了大场面,但有时候啊,最厉害的‘力量’,就藏在粉笔灰里,藏在学生的笑声里,藏在你觉得‘不够宏大’的日常里。”

李振宇看着办公室墙上的锦旗——是学生送的,上面写着“宇宙最好历史老师”,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强者的勋章都鲜活。他突然明白,王麻子不是“正事不干”,他在做的,是比打遍宇宙更难的事:用最普通的身份,给最年轻的心灵种下“希望”的种子。

后来李振宇去其他星系时,偶尔会想起王麻子——想起他被粉笔灰染白的袖口,想起他教案上的涂鸦,想起他说“让更多人眼里有光”时的认真。他开始学着在路过的文明里多待一阵:在有孩子的地方坐下,听他们讲梦想;在有老师的地方停下,看他们在黑板上写字。

他依然会结识强者,依然会去探索宇宙的边界。但每次造虫洞时,他总会下意识地往现代化文明的方向偏一点——说不定能遇到另一个“王麻子”,或者,能看到某个教室里,正有粉笔灰落在讲台上,像星星落在最温柔的地方。

而王麻子呢?大概还在第三中学的讲台上,一边被教务处批评“不严谨”,一边给学生讲“强者和他的宠物鸟”,讲着讲着,就把“强”的另一种模样,悄悄种进了更多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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