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几日吧。”陆玹道,“还没确定。”

“看事情顺不顺利，怎么也要个把月。”

“想什么？”陆玹握住纪云栀的下巴，抬转她的脸。

“牡丹，牡丹！”纪云栀急急忙忙伸手去抓,还是没来得及，眼睁睁看着它落到地上。

她抬起眼睛望向陆玹,正见他俯身低头逐渐靠近。纪云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等了一会儿,她以为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她睁开眼睛，近距离地对上陆玹的目光,他就这样近近地看着她，眼底带着丝笑。

“二爷喝杯水吧。”她半垂着眼睛，没有去看陆玹。

像一场风雨，花枝飘摇，鲜花却经历春雨的浇淋越发娇妍。

许久，陆玹向后退离结束这个吻。他仍旧近距离地望着纪云栀绯红的脸颊和水润微张的柔唇，低声道：“我一会儿要回军营。”

“哦……”纪云栀偏过脸去，动作不自然地伸手去掖鬓发。

“陪你时间确实少。要不要搬去军营？”

“偶尔去看望二爷是应当之事。常住总是不好的。”她规规矩矩答话。

陆玹直起身来，顺势将纪云栀从方桌上抱下去，然后转身往外走。

陆玹侧转过身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大步出门。

第二天从一早开始下雨，淅淅沥沥一直到中午也没停过。

她在心里想着这次陆玹去浒州，等他回来，纵使她手头再慢，这套寝衣也要缝好了。

“云霄少爷昨儿个去郊外骑马，摔断了腿！”

到了纪家，纪云栀对这宅子很熟，也没用管事引路，快步走过泥泞的庭院往纪云霄的住处去。

纪云栀迈过月门，忽然一道惊雷劈下来，她趔趄了一下，幸好月牙儿及时扶住她。

“你既然有女儿了为什么还要生我？”幺幺大声地哭，“凭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姐姐要抢我的名字！”

“我不叫幺幺！我要回家去！”她拉开房门，看见门外的纪云栀，微怔之后恶狠狠地瞪了纪云栀一眼。她往雨中跑去，故意撞了一下纪云栀。

幺幺跑下石阶，站在雨中突然回过头瞪着纪云栀，大声说：“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纪云栀！我叫了九年的名字凭什么见到你就再不许叫了！”

忽然一道惊雷，雨线似乎跟着抖颤。纪云栀呆望着幺幺跑进大雨里的背影，模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知道如今的纪云栀是全家都要巴结的人，可是她心里还是犯膈应。

纪云栀转慢地转过身去，望着这个怀念十几年的亲生母亲。

纪云栀安静地听着。很直白的话，她却有些听不懂。

“你清醒清醒！”

“小时候就是只要她开开心心生龙活虎，云霄就会出事！把两个人分开的这些年云霄一直好好的，这来了京城遇到她，云霄不是风寒就是坠马！这都是事实！”

他又勉强挤出笑脸，哄纪云栀：“你弟弟摔断了腿，你母亲这是关心则乱，胡言乱语！”

“轰”的一声，里屋的纪云霄想要下床摔到了地上。

纪云栀还站在门口。

纪云栀回过神，扯起唇角笑了笑，轻声道：“回去吧。”

月牙儿赶忙撑开伞小跑着追上去。

快到陆府，纪云栀才开口：“走西北门。”

纪云栀下了车，沉默地走在被雨水浇得泥泞不堪的小路上。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密集。

“二奶奶！”月牙儿赶忙捡起伞，急得团团转。

月牙儿跑到前面，去用力叩门。只是这道门许久不通，她敲门敲了好久也无人应。

也有眼泪。

她一身泥泞敲了好久的门，李嬷嬷开了院门，弯下腰把她抱起来。

“栀栀做噩梦而已，没有下雨，一直都是大晴天呢。”

缺失的记忆，是姨奶奶怕她伤心，故意用谎言欺骗篡改事实，不让她从小就知道那些不堪的真相。

那些阴错阳差的巧合成了魔咒，催生出想要杀了她的心。她死了，他们的儿子才会长命百岁。

晃动的马车，掉落的糖人，还有被推下马车的她，以及那段暴雨中跌了无数个跟头总也走不完的路。

陆玹脸上没什么表情，有条不紊地尽快结束议事。

纪云栀转头对他笑，甜声：“云至坊新出了点心，拿来给二爷尝尝。”

的衣裳，青丝却湿潮。

“没有呀。”纪云栀微笑着站起身，打开食盒去取里面的点心。

“只是想来看看二爷罢了。”

陆玹没有追问，抚慰般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道：“同我去浒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