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的啊。”
老太太没再卖关子,直接告诉她:“就在下个月初二。”
十一月初二?那还有不到二十天了!
“云栀不满意这婚事吗?”老太太问。
老太太倒是不觉得婚期早或晚有什么区别,反正成了亲,云栀也还在府上,她日日能瞧着。
纪云栀低着头,眉头揪起来。
纪云栀没有反驳,只是心里仍旧不安。
纪云栀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孙叔血肉模糊的脸,她握着老太太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反正今晚陆玹对老太太应下了这事,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都能挖出来。
纪云栀点头。
纪云栀刚来陆家的时候身子差胆子小,又怕黑又怕雷的,甚至连风声都怕,得有人陪着才敢睡觉,于是在老太太屋里睡了几年,长大了些才有了自己的住处。
一想到纪云栀的狠心父母,老太太眉眼间的温和笑意渐消。
纪家不要纪云栀,她养。
纪云栀许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第二天一早老太太下床离去也没将她吵醒。
“还睡啊?快起来啦!”陆善和笑嘻嘻地收了羽毛,在床边坐下。
“我听说啦!十一月初二!”
陆善和拉着纪云栀出去逛逛。纪云栀摇头拒绝。她怕再发生“意外”。
纪云栀缓了两日,第三日出了门,去庄子。不能一直躲在家里。万一那天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呢?就算再要发生意外,也不会发生一模一样的意外。
旧地重游,再经过那条路的时候,她还是不由神经紧绷。等快到庄子时,她才发觉自己后背沁了一层冷汗。
她像往常那样查了帐,然后看了年礼单子。快年底了,她给陆家每个人都准备了年礼,东西虽然不多,却是她感谢陆家收容照拂的谢礼。
陆玹四年未归家,往年都没有。
纪云栀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她现在一听到陆玹的名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京城这样花钱如流水的地方,纵使老太太疼她,她也不能接受太多的贵重之物。纪家留给她的庄子小得不能再小,收成实在不多。于是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一家点心铺子,铺子里的食材原料大部分产于自己的庄子。最初开铺子的时候没人手,还需要从庄子挤人过来做事。
也就是随着云至坊的进账越来越可观,才逐渐改变了纪云栀的想法,让她有底气可以养得起自己,可以不嫁人。
回陆府之前,纪云栀提着菊花饼,去祭拜了孙叔。
“善和姐姐怎么来啦?”纪云栀笑着朝她走去。
纪云栀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心跳有些加快,她勉强保持镇定,问:“姐姐听谁说的呀?”
纪云栀惊了,问:“罚得这样重?没有人求情吗?”
纪云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三天前,陆玹侧首吩咐青山立刻去查坠车到底是不是意外……
不仅查了,还将案子放在了金銮殿上审。
陆善和笑着问:“我二哥厉害吧?”
她默默转身,去拿光口碟里的点心,请陆善和吃。
陆善和留在纪云栀这儿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去,纪云栀去老太太那儿抄书比往常晚了许多,她出发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春柳给纪云栀找了件厚厚的斗篷,毛茸茸的料子将她裹着。
瞧见她来,李嬷嬷从屋里出来,给她高抬起帘子。
她后一脚也踏进门槛,才发现陆玹立在书案旁,屋内只他一个人。
纪云栀愣了一下,顿时在心里有些嗔责李嬷嬷怎么不告诉她呀?她回头望去,李嬷嬷却已经将厚重的帘子放下了。
进退不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纪云栀心里咯噔一声。
可不能产生这样的大误会!
陆玹“嗯”了一声。他没抬眼看纪云栀,目光仍旧落在经文之上。
纪云栀迟疑了一下,好奇地缓步走过去瞧。
她这几日心神不宁,才抄错了——她嘴巴抿得紧紧,只在心里辩解。
他今晚第一次看向纪云栀,视线扫过纪云栀腮边的一抹微红,他沉吟了一息,再开口问:“还有顾虑吗?”
见她不答,陆玹再问:“还怕吗?”
她轻轻摇头。
陆玹点头。
纪云栀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唤他:“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