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弋和司施没办法,也只得收起伞暂时躲进临近一家便利店避雨。
裴弋抖落着伞上的雨珠,居然还记着先前的话题:“人在感情过于强烈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失去理智。俄尔普斯或许是太过害怕失去欧律狄刻,想要确认妻子是否还在身后,所以冲动之下罔顾了冥王冥后的警告,最终才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又或者,”司施接过他的话,停顿了一下,“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自己无法找回欧律狄刻了。从冒出这种念头的一刻起,俄尔普斯就注定了会失去欧律狄刻,回头也只是在为了此基础上,最后再看妻子一眼。”
裴弋闻言转头看向司施,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显得意味深长:“你好像......”
话说一半,司施警戒地回望他:“干嘛?”
她敏感的神经又开始作祟,直觉这种言而未尽的不会是什么好话。难道是她刚刚和裴弋交浅言深,被他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了其他?
裴弋看着她隐约有点炸毛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你好像有点悲观”这种话是万不可能说出口的,他换了个说法:“你好像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司施琢磨了两圈他这句话的含义:“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裴弋礼貌且友好地表示,“跟你聊天很有意思。”
这总不是贬义,司施接受了他的说法,某种程度上她也觉得自己和裴弋挺聊得来的,但她警醒自己这很有可能只是裴弋的客套话,话听一半信一半就差不多了,千万不能自作多情。
飞速走完一圈心理活动,司施这才继续道:“不过这两种解释都挺诗意的,把俄尔普斯犯的错误浪漫化了。”
“如果是你,你能忍住不回头吗?”裴弋突然发问,“当你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最后一面,身后是你最重要珍视的人。如果不回头就有可能错过最后一次相见,你能抵挡住这种心魔吗?”
“如果我知道这是为了我们将来能重聚,为了对方能生存下去,为了那道即使不确定但至少存在的希望,不管心里有多慌多怀疑,我也绝对不会回头。”司施回答得很坚定,说完反问,“你呢?”
裴弋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司施等了一会儿,玩笑道:“思考得这么慎重?”
裴弋这下露出笑容,总算开口,说的却是另外的内容:“我在想,如果我是欧律狄刻,我会不会希望俄尔普斯回头。”
司施一怔,借着裴弋的回答,不由得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们一开始的对话似乎都集中在了俄尔普斯的心理纠葛上,忘记了欧律狄刻注视着俄尔普斯的背影,或许也有许多无法言说的眷恋和忐忑。
她问:“那你会希望对方回头吗?”
裴弋敛眉笑了笑,他的回答比司施想象中来得保守:“很难说,可能要真正处在那个境地,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才能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