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基地中央广场已焕然一新。
红灯笼高高挂起,气派的餐桌整齐排列,乐队在角落演奏着轻柔的背景音乐。
四周岗哨明显加强,至少五十名荷枪实弹的保安分散各处,手按对讲机,目光警惕。
"那边,"李猛小声提醒,"看见没,老爷子左右两个保镖,东欧人,专杀不听话的。上个月厨子做菜不合老爷子口味,现在还在东北挖煤呢。"
我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暗中观察全场。白家核心成员约三十人,分坐几桌,还有近百名外围人物,各个衣着光鲜。
人群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湄公河那边的军阀头目,柬埔寨的政商要员,甚至还有几个穿西装的鬼佬,一看就是军火商。
不到十分钟,白浩然和白玫瑰几乎同时出现在我两侧。
"林总,来坐我们桌。"白浩然彬彬有礼地邀请,领带有点歪,可能是匆忙之间系的。
"林先生,三爷让我来接你。"白玫瑰同时开口,红裙换成了黑色晚礼服,脖子上多了颗闪亮的红宝石。
两人目光交织,空气凝固。
白浩然微微眯眼,白玫瑰嘴角挂着冷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白老爷子出现在主席台上。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小了几分。
老人家穿着中式唐装,精神矍铄,但眼神凌厉得能杀人。
他右手中指缺了一节,据说当年是在香港被仇家用钢丝勒断的,事后他把那人的脑袋送进了绞肉机。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整个宴会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不是普通的威严,而是几十年杀伐果断积累的血腥气息。
"今天是家宴,公事免谈。"老人扫视全场,声音洪亮,"但有个传统不能丢——赌局。今年主题是'公平公正',让我们的新成员林天锋担任裁判如何?"
全场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荣幸之至。"我起身鞠躬。
白老爷子满意地点头:"今年赌注是缅甸北部新项目的控制权。浩然、玫瑰,你们两个代表各派,三局两胜。"
两位年轻人脸色同时变了。缅甸项目据传投资超五千万美金,年收入可达三亿,是白家今年最重要的新业务。
"规则由林天锋定,全权负责。"老爷子最后补充道。
我瞬间明白了。这不是随机安排,而是精心设计的考验。
老爷子在测试我的立场、能力和智慧。
十分钟后,赌局在主厅内准备妥当。
白浩然和白玫瑰分坐赌桌两侧,神情凝重。
四周围满了观众,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三局两胜,分别是传统扑克、骰子和'心理战'。"我宣布规则,"第一轮,德州扑克,五副牌混洗,无限注。"
发牌前,我展示了一套手法,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施压,拇指以肉眼难辨的角度控制牌面,左手装作整理西装,实则调整发牌节奏。
这是罗甲门的"金刚指"变种,在潮湿的山区尤为有效。
我发牌的手法一丝不苟,刻意放慢节奏,让所有人看清楚——这是给在场所有人的信号:我有能力确保赌局公正,也有能力在必要时干预结果。
第一局,白浩然略胜一筹。他打法保守,只在胜算高时才加注,典型的MBA思维。
眼神却不时飘向白玫瑰——弟弟对姐姐仍有顾忌。
白玫瑰则激进许多,频繁诈唬,甚至还用了点美人计,在关键时刻故意挺胸凑近桌边。
但在关键时刻判断失误,葫芦输给了四条。
"一比零。"我宣布结果。
第二局用骰子。三颗骰子,简单的大小比较。
表面看是纯粹的运气游戏,但实际上有无数技巧可以影响结果,控制投掷力度、角度,甚至骰子本身就可能做手脚。
我使用特制骰盅,内壁布满细微凹槽,最大限度减少作弊可能。
同时站在两人正中间,确保视线可以捕捉任何异常动作。
白玫瑰先声夺人,连赢三把。
但白浩然冷静分析,调整策略,连追四把。
对局激烈,盯着白浩然时,我注意到他嘴角微微抽动——紧张的信号。
反观白玫瑰,她呼吸节奏刻意放慢,这反而暴露了内心的波动。
赌桌上的真相往往藏在这些微表情里。
最终激战至十五局,白玫瑰以8:7险胜。
"一比一平。"我宣布。
白老爷子坐在首位,手中把玩着那截断指,不发一言。
他身边两名东欧保镖一动不动,如同石雕,只有眼睛不断扫视全场。
决胜局是我设计的"心理战"。
规则简单:一副牌,去掉花牌,只用数字牌。
双方轮流从牌堆抽取一张,但不能看自己的牌,只能看对方的。
然后决定是否交换。最后比较大小,大者获胜。
看似简单,实则考验心理素质和判断力。
因为你永远只能看到对方的牌,却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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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不仅拼运气,更拼心理。"我强调,"能看穿对手,也要看清自己。"
白浩然和白玫瑰的神情都严肃起来。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连那些见惯大场面的军阀头子都屏息静气,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这不再是简单的赌局,而是白家权力更迭的前奏。
我洗牌时使用了"梯云纵"手法,看似随意却能完全控制牌序。
这项技术是飞鹰老人教的,要点在于左手食指和中指的微妙配合,确保每张牌都按预定顺序排列。
没人发现我的小动作,但这给了我对局面的绝对掌控。
第一轮,白浩然抽到了6,白玫瑰抽到8。
两人都选择不换。白玫瑰胜。
第二轮,白浩然抽到9,白玫瑰抽到3。
白玫瑰要求交换,但白浩然冷笑拒绝:"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诈吗?"白浩然胜。
第三轮,白浩然抽到4,白玫瑰抽到A,也就是1点。
白玫瑰盯着弟弟的牌看了足足十秒,面不改色:"不换。"
白浩然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也选择不换。白浩然胜。
比分2:1,白浩然处于领先。
第四轮,白浩然抽到2,白玫瑰抽到9。
白玫瑰眼中闪过算计,对弟弟微微一笑:"不换。"
白浩然左眼皮跳了跳,明显紧张:"我...要换。"结果他换到了一张K,逆转胜利。
"你出千!"白玫瑰突然厉声喝道,"这牌有问题!"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保安们纷纷按住配枪。
白玫瑰派系的几个手下已经站起身,手按腰间,白浩然这边的人也不甘示弱。
"都他妈给老子坐下!"白老爷子暴喝一声,全场瞬间安静。
他面色阴沉,用那截断指敲着桌面,节奏如同催命的钟表:"规则就是规则。浩然赢了。"
白玫瑰不甘心,但在祖父的目光下不敢多言,只能恨恨坐下。
比分3:1,白浩然已经锁定胜局。
就在这时,白老爷子又开口了:"最后一轮,特别规则。赢家可以选择放弃之前所有优势,只赌这一把。输家可以加倍赌注,全力一搏。"
全场哗然。这个规则等于给了白玫瑰最后翻盘的机会。
白玫瑰毫不犹豫:"我加倍赌注。缅甸项目控制权,外加我在澳门的赌场股份和香港的两栋公寓。"
白浩然面露犹豫:"这不在规则内..."
老爷子眼神一冷:"质疑我的规则?"
白浩然额头沁出冷汗:"我接受挑战。我要加注我在香港的整个房地产投资组合。"
最后一轮,空气凝固得几乎窒息。
我再次洗牌,全场目光如炬,聚焦在我的每个动作上。
白浩然抽到3,白玫瑰抽到10。
看到妹妹的牌,白浩然脸色变了。
白玫瑰则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不换。"
白浩然犹豫再三,额头沁出汗珠:"我..."
"等一下。"白老爷子突然再次出声,"到此为止。"
全场寂静。老爷子缓步走向赌桌,用那截断指指着桌面上的牌。
"看来你们都很在乎这个项目。"他扫视两位孙辈,眼神锐利如鹰,"但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事。"
"什么?"白浩然问,声音微颤。
"家族利益高于个人。"白老爷子语气坚定,"缅甸项目由我直接管理。你们两个,各负责一部分。"
白浩然和白玫瑰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低头:"是,爷爷。"
老人转向我:"林先生,你的表现不错。明天一早到我书房。"
我谦虚致谢,心知自己通过了测试。
宴席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我注意到,白老爷子身边的李猛不时看向我,眼神复杂;
白浩然表面平静,但指尖捏酒杯的力度几乎要捏碎玻璃;
白玫瑰则笑容妩媚,却频繁与远处几个军方人士交换眼神。
晚宴结束时,白老爷子将我单独叫到偏厅。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
"你觉得谁更适合继承白家?"他开门见山。
"各有所长。"我谨慎回答,"浩然精于商业运作,玫瑰更懂人心。理想状态是优势互补。"
"聪明,但不够坦率。"老人冷哼一声,"现实没有理想状态。迟早,会有一派被彻底清除。"
他说"清除"时语气平淡,像在谈论扔垃圾。
"我把你放在两派中间,是有原因的。"白老爷子起身走向窗边,背对着我,"记住今天的赌局。还有比这更大的博弈等着你。"
"我明白。"
离开前,他最后嘱咐:"明早六点,书房见。别迟到。"
走出偏厅,一阵冷风吹过,让我打了个寒颤。
远处的群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猛兽。
基地外围的探照灯不断扫过夜空,勾勒出一个个戒备森严的哨塔剪影。
白家的权力游戏比想象的更为复杂,老爷子的布局深不可测。
比我之前经历的任何危险都要致命。
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我不过是一颗棋子。
但棋子若走得好,或许能改变整盘局势。
我检查了手表,明天凌晨六点,白老爷子书房。
那将是另一场考验,也可能是另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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