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后厅"，实际是个专业赌场。三张赌桌、绿色呢布、专业筹码、两个穿旗袍的专业荷官。角落有四个监控摄像头，红灯闪烁，覆盖全场无死角。我心里一紧，这不是普通富人玩票，设备堪比正规场子。

"林师傅的魔术了得，牌技应该也不差。"陈总靠近我，眼中带着挑战，"不如加入我们的游戏？"

"过奖了，我只是业余爱好者，对赌博不熟。"

"别谦虚，"陈志明从旁插话，"今晚就放松点，随意玩玩。"

花蕊从对面给我使眼色。我装作犹豫，最后"勉强"答应。她转身时，我摸了摸领带——监控干扰信号启动。

赌局以德州扑克开始。底注一万港币，比我想象的高。桌上除我外还有陈总、陈志明和三个富商。我先输了几局小钱建立人设，表现得像个半吊子。陈总牌技确实了得，洗牌切牌动作专业，眼神不停地在各人脸上扫视。他在观察所有人的反应。

"加注，五万。"陈总推出筹码，目光锐利如刀。

看了看牌，明面上是葫芦的机会。"跟。"我装作镇定地跟进。

公共牌翻出，形成了同花可能。陈总表情微变，眼角肌肉跳了一下。老手在紧张时的典型表现。他手中很可能有同花牌。

"继续，十万。"他推出筹码，声音不变。

我假装犹豫，同时微微调整坐姿，让袖扣里的针孔能拍到他手中的牌。耳内接收器传来电脑王的声音："梅花同花，但不是顺子。你的葫芦牌更大。"

"跟。"我心跳加速，但面不改色。

最后一张公共牌翻出，电脑王再次分析："他是梅花同花，你葫芦牌胜算大。"

陈总眯眼："全压。"他推出所有筹码，约三十万港币。

我咬住嘴唇内侧，做出艰难抉择的样子："跟了。"

亮牌，陈总的同花不敌我的葫芦。他眉头一皱："你跟到底？凭直觉？"

"运气好罢了。"我笑着收起筹码。

陈总眯起眼睛，表情变得微妙："林先生的运气可真不一般啊。再来一局？"

接下来几局，我有意输掉一些小钱，稳住人设。但陈总对我的怀疑明显加深，每次发牌前都要求重新洗牌检查，目光时不时扫向我的手和袖口。

气氛变得紧张。那个戴牛仔帽的男人不知何时移到了我侧后方，近得让人不舒服。我手心开始出汗。

花蕊察觉到危险，优雅地走到赌桌旁："陈总，听说您收藏了不少古董，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陈总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个檀木盒子，里面是枚古董玉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玉佩上时，我用"底牌调换法"迅速做了手脚。但就在这一瞬间，那个牛仔帽突然动了，目光死死盯着我的手。

耳机里，电脑王急促地说："监控有异常，好像被发现了，马上撤！"

我装作若无其事，但心跳如雷。最后一局，我故意输给陈志明，然后自然地提出告辞："今晚已经尽兴，恐怕要失陪了。"

"这么早就走？"陈总笑容不达眼底，"是不是运气用完了？"

"确实累了，魔术表演消耗精力很大。"我面带倦容。

就在这时，牛仔帽忽然开口，带着浓重的英语口音："等等！"他走近我，不由分说抓住我的右手，翻过来检查我的手心和手腕。

全场寂静。我的冷汗顺着后背流下。

"怎么了，杰克先生？"陈志明问道。

"职业习惯。"牛仔帽松开我的手，他的英语慢而清晰，"在拉斯维加斯，我们会检查所有赢钱太多的客人。"

"他是MGM赌场的安保顾问。"陈志明向我解释，眼神却变得复杂。

我强装镇定："理解，不过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牛仔帽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也许吧，不过我在你袖口看到了奇怪的反光。"

我的心沉到谷底。完了。

"可能是我的袖扣。"我伸出手腕，展示那枚普通的金属袖扣，实际上里面藏着针孔摄像头，"这是父亲的遗物，总戴着。"

牛仔帽又看了看，突然猛拍我肩膀："开个玩笑！林先生的魔术确实精彩，作为专业人士，我很欣赏。"

气氛松弛下来，陈志明送我们到门口，塞给我个红包："林老师表演太精彩了，这是额外心意。"

临出门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香港富商突然开口："等等。"他走近，盯着我的脸，"总觉得在哪见过你。你像极了一个人。"

我手心冒汗，但脸上波澜不惊："有这么巧吗？我很少去香港。"

"可能是认错了。"富商摇摇头，但怀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脸上。

上车后，默哥迅速发动引擎。电脑王收拾设备，脸色苍白："妈的，监控被反向追踪了，那个牛仔帽是个老手，差点查到信号源。"

"收获如何？"默哥问道。

"扣除本金，净赚五万二，比预计少很多。"我掏出筹码和现金，手还在微微发抖，"那个牛仔帽差点当场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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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动作太明显了，"小岳擦着额头的汗，"我都看到你调换底牌那瞬间的小动作。陈总也不简单，洗牌手法比咱们街上大哥还专业。"

"那个认出你的香港人，"默哥脸色凝重，"恐怕不是瞎说。"

回到住所，我们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花蕊比我们晚到，她带来了更多情报："那个香港富商姓梁，新鸿基地产的高管，据说和赌王何先生关系密切。他盯着你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真认出了什么。"

"他会不会认识表叔？"默哥担忧地问，"你是不是跟你爸长得挺像的？"

我沉默片刻："彻底销声匿迹几天，先观察。电脑王，抹掉今晚所有数据痕迹。默哥，安排人手盯梢，看有没有人跟着我们。"

"我不明白你在怕什么，"电脑王还不满足，"他们又没当场抓住证据。以我们的技术，如果不是你胆小，起码能赚二十万！"

"你懂个屁！"默哥一拍桌子，"天锋的直觉向来准，被人认出来比出千被抓更麻烦。"

散会后，我独自坐在窗前，回顾今晚的惊险。整个行动虽然有惊无险，但那个香港富商的眼神让我后背发凉。有人认出了我与表叔或父亲的关系，这远比被发现出千更危险。

我拿起桌上的扑克，练习着无声换牌。在珠江三角洲这个钱权交织的世界里，我们还只是浅水区的小鱼。更深的水域还在前方，那里有更大的猎物，也有更凶猛的掠食者。

窗外，深圳的夜空被高楼的霓虹染成橘红色。手中的扑克在灯下微微反光，像那些富豪眼中闪动的欲望与野心。我们今天算是蹭到了贵族赌局的门槛，但前路是通向成功还是深渊，尚未可知。

BP机突然响起，像只受惊的蝙蝠。我按下通话键，默哥声音凝重："刚得到消息，有人在查咱们底细。"

"谁？"

"不清楚，但动作很专业，像是正规队伍。"默哥顿了顿，"看样子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攥紧了手中的牌，牌角被汗水浸湿。赢了一场，却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这才是真正的赌局，筹码不只是金钱，还有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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