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认识我母亲?"
玉香的声音在颤抖,手中的茶匙"当啷"掉在青石板上。站在我们面前的泰国茶商颂猜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站在茶树前的合影。女子穿着传统傣族服饰,眉眼间有玉香母亲的神韵;男子则穿着七十年代常见的白衬衫,容貌与眼前的颂猜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父亲和你母亲的合影,1978年拍于清迈。"颂猜用带着泰语腔调的中文说,"他们曾一起研究古茶树培育技术。"
我敏锐地注意到玉香的手指捏紧了照片边缘:"我母亲从没提过去过泰国..."
"因为这不是在泰国。"颂猜指向照片背景,"这是西双版纳的巴达山,当时我父亲来中国学习普洱茶制作。"
岩温突然大步走来,一把夺过照片。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翻到背面——那里有一行褪色的傣文小字:"给最懂茶香的哥哥"。
"阿爸?"玉香不安地唤道。
岩温将照片塞回颂猜手中,声音冷硬:"茶会要开始了,别耽误正事。"
我悄悄观察着这微妙的气氛。自从三天前七彩普洱在国际茶博会上引起轰动,各路茶商就蜂拥而至。而这位颂猜,是唯一让岩温明显表现出敌意的人。
"爽朗先生,"颂猜转向我,递上一张烫金名片,"我对贵厂的七彩普洱很感兴趣,愿意以每克黄金的价格收购。"
我还没开口,玉香就挡在我前面:"七彩普洱不卖,这是我们傣族的圣物。"
颂猜不以为忤,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和你母亲一样固执。不过..."他压低声音,"你们确定那真是'七彩普洱'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们之间。昨晚确实发生了怪事——准备参展的七彩普洱突然失去了神奇的光泽,变得与普通茶叶无异。我们紧急用剩余的茶王树叶重新制作,才勉强赶上茶博会。
"你什么意思?"我警惕地问。
颂猜刚要回答,寨子里的铜锣突然敲响——茶马古道上的神秘茶会要开始了。这是当地延续数百年的传统,每年只举办一次,地点保密,只有收到古法制作的茶叶请柬的人才能参加。
"我们该出发了。"岩温硬邦邦地说,拽着玉香就走。
我向颂猜点头致意准备离开,他却突然塞给我一个小布包:"如果茶叶再次'生病',试试这个。"
布包入手沉甸甸的,隐约散发着一股药香。我还想追问,颂猜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追上玉香父女时,他们正在检查进山的装备。不同于上次寻找茶王树的轻装简行,这次我们带了更多东西——三套换洗衣物、干粮、简易帐篷,甚至还有一把弩箭。
"茶会要这么久?"我惊讶地问。
岩温头也不抬地整理弓弦:"茶马古道上的茶会,短则三天,长则半月。路上有野兽,还可能遇到..."他忽然噤声,瞥了玉香一眼。
"遇到什么?"我追问。
"迷路的人。"玉香轻声说,眼神飘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阿妈说过,古道上有些地方,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我正想笑她迷信,却想起七彩普洱那些违背科学常识的特性,又把话咽了回去。
出发时,寨子里十几个收到请柬的人已经集结完毕。领头的长老手持罗盘,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选定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令我惊讶的是,这条路并非向上进入深山,而是向下延伸向一处幽深的峡谷。
"茶马古道不是在山脊上吗?"我小声问玉香。
她摇摇头:"真正的古道像茶树根系一样四通八达。这条是'茶人密道',只有做茶的人知道。"
随着深入峡谷,光线越来越暗。两侧岩壁上长满青苔,不时有水滴从高空坠落,在石头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岩温走在最前面,不时用砍刀在树干上留下记号。
"没必要做记号。"长老回头说,"这次茶会在'悬空寺',只有一条路。"
悬空寺?我正疑惑,峡谷突然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木质结构的古寺竟然悬在对面悬崖上,由三条碗口粗的藤索与这边相连!藤索上铺着木板,组成惊心动魄的"桥",在风中微微摇晃。
"蒙上眼睛。"长老分发黑布条,"用心走,用耳听,茶人的路不在脚下。"
我忐忑地系上布条,瞬间陷入黑暗。玉香在我前面,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茶香混合着汗水的味道。藤桥在脚下吱呀作响,山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有几下晃得厉害,我不得不抓紧两侧的藤索。
"别往下看!"玉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想着你要喝的茶,想着它的味道..."
我努力集中精神,想象着七彩普洱那神奇的七重滋味。渐渐地,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温热的茶汤里。
"到了。"玉香解开我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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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平台上,身后是悬崖,面前是依山而建的寺庙。寺门上方挂着一块斑驳的匾额,上书"茶禅一味"四个大字,落款竟是乾隆年间的某位高僧!
茶会设在寺庙的大殿内。没有桌椅,所有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大圈。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陶制茶海,周围散落着各式茶具,从古朴的紫砂到精致的瓷杯应有尽有。
"第一道茶,盲品。"长老宣布规则,"说出产地、年份、制法,最接近者优先选下一轮茶叶。"
侍者端上第一杯茶。我抿了一口——汤色橙红,入口醇厚,有明显的药香和木香,回甘绵长。
"我猜是90年代的易武正山。"我说。
几位茶商点头赞同。轮到玉香时,她却皱起眉头:"这是易武的茶,但不是正山...是旁边那片被雷劈过的古茶林,1997年采的。"她顿了顿,"制茶那天在下雨,所以有淡淡的水腥气。"
全场哗然。侍者揭开答案——完全正确!连"被雷劈过"这样的细节都丝毫不差。
"你怎么..."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玉香自己也显得很困惑:"我就是...尝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轮,玉香的表现更加惊人。不仅能准确说出茶叶的来历,甚至能描述出采茶时的天气、制茶师的性别年龄!茶商们从惊讶到敬佩,最后几乎带着一种敬畏的神情看她。
"岩温兄,"一位白发茶商感慨,"你女儿这是'茶灵附体'啊!"
岩温的表情却很复杂,既骄傲又忧虑:"她母亲当年也..."
话未说完,长老突然高声道:"最后一道茶,请七彩普洱的主人呈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们身上。玉香取出精心保管的七彩普洱,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当热水注入茶壶的刹那,那股熟悉的、能让人灵魂战栗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请用。"玉香将茶汤分入茶碗。
茶商们轮流品尝,有人流泪,有人合十念佛。轮到一位来自台湾的老茶人时,他突然瞪大眼睛:"这味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泪'?"
"什么凤凰泪?"我问。
老茶人激动地说:"据传古时候有凤凰在茶树上滴泪,使茶叶具有七色光彩和七重滋味。但这种茶应该已经..."
"失传了?"颂猜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不知何时,他也来到了茶会,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未必。"
他走到中央,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片干茶叶,在灯光下隐约泛着七彩光泽!
"这才是真正的'凤凰泪'。"颂claim说,"来自清迈的千年茶树王。而你们的..."他指向玉香的茶壶,"只是赝品。"
大殿内一片哗然。玉香脸色煞白,岩温则猛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咯响:"你胡说!"
"是吗?"颂猜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滴液体在玉香的茶汤里。令人震惊的是,茶汤中的七彩光芒竟然渐渐消失了!
"你做了什么!"我冲上前。
"只是让茶叶显露出本来面目。"颂猜转向众人,"各位,真正的七彩普洱需要特殊的保存方法,他们显然不知道..."
"我们知道!"玉香突然大声说。她从怀中取出颂猜之前给我的那个布包——我一直忘了给她看——打开后,里面是一些淡黄色的晶体。
"这是喜马拉雅岩盐,用来唤醒沉睡的茶灵。"玉香将盐粒撒入茶壶,轻轻摇晃,然后闭上眼睛,用傣语低声吟唱起来。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茶汤中的七彩光芒逐渐恢复,而且比之前更加绚烂!更神奇的是,茶香中似乎混入了某种音乐般的韵律,让人想起山涧流水和风吹茶林的声音。
颂猜的脸色变了:"你怎么会'唤茶咒'?这只有..."
"我母亲教我的。"玉香睁开眼,目光如炬,"现在,请解释为什么你会有我母亲的照片,又为什么知道我们的茶会'生病'?"
大殿内鸦雀无声。颂猜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叹了口气:"因为...你母亲可能也是我姑姑。"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所有人震惊。岩温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颂猜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二十年前,"颂猜艰难地说,"我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他有个妹妹年轻时远嫁中国,后来失去了联系。直到去年整理遗物时,我才发现那张照片..."
玉香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扶住她。她盯着颂猜看了许久,突然问:"你左肩胛骨上是不是有个月牙形的胎记?"
这次轮到颂猜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我母亲说过..."玉香的声音哽咽了,"她说过她哥哥的孩子都有这个记号。"
岩温突然松开颂猜,踉跄后退几步,脸色惨白:"不可能...她明明说家人都死在战乱..."
茶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回程时,我们三人沉默地走在最后。玉香时不时偷瞄岩温,而老人则一直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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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寨子时,岩温突然停下:"玉香,你...你想见见你舅舅家的人吗?"
玉香咬着嘴唇:"阿爸,如果您不愿意..."
"不。"岩温长叹一声,"是我太固执了。你母亲生前一直想联系他们,是我..."他的声音哽住了,"是我怕失去她。"
我这才恍然大悟——岩温的反常态度不是出于敌意,而是深藏的恐惧。他害怕玉香与泰国亲戚的联系会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阿爸,"玉香紧紧抱住父亲,"我永远是您的女儿。但我也想了解母亲的另一面..."
岩温抚摸女儿的头发,终于点了点头。
当晚,我们邀请颂猜到茶厂详谈。他带来了更多照片和信件,证实玉香母亲确实来自泰国一个历史悠久的茶人世家,因政治动荡流落中国,与家人失散。
"所以七彩普洱..."我若有所思。
"在泰国叫'凤凰泪',是同一种茶的不同称呼。"颂猜解释,"保存方法是用蜂蜡和岩盐密封。你们的方法没错,只是缺少最后一道工序。"
就在我们热烈讨论时,小雨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茶叶又变色了!"
我们冲进储藏室,只见早上还光彩熠熠的七彩普洱又变得暗淡无光。更糟的是,岩温不见了!
"阿爸留了字条。"玉香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用傣文写着几个字:"茶王怒了,我去请罪。"
颂猜脸色大变:"不好!他一定是去茶王树了!这个季节,山路会被'白雾'封锁!"
"什么白雾?"我急问。
"瘴气!"颂猜已经开始收拾装备,"每年这时候,山谷里会弥漫有毒雾气,当地人叫它'茶王的呼吸'!"
玉香已经冲出门去。我和颂猜赶紧跟上,心中充满不祥的预感。夜色如墨,远处山峦间果然飘荡着诡异的白色雾气,像一条巨蟒缓缓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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