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雅离开后的第三天，我像个行尸走肉。

"爽朗！这桌客人要加啤酒！"同事小王用手肘捅我。

我机械地拿起托盘，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你说'啤酒'韩语怎么说？"

"?...??？"小王挠头，"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我咧嘴一笑，走到客人桌前，"?????, ?? ? ? ???"（您好，再来一瓶啤酒？）

韩国客人惊讶地抬头，随即笑着用韩语说了一串。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尴尬地摸鼻子。

"他说你发音像济州岛的老农民，"隔壁桌的中国客人好心翻译，"但很可爱。"

下班后，我直奔书店，买了本《零基础学韩语》。宿舍里，我对着镜子练习："???...撒浪嘿...不对，舌头要卷起来..."

"大半夜的念什么咒呢？"室友老张用枕头砸我。

"爱情咒语，"我神秘兮兮地说，"能召唤韩国美女。"

老张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被那个韩国妹子下了降头。"

第四天早晨，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是迟到被抓包，没想到他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信封。

"爽朗啊，下周有个韩国商务考察团来，听说你懂韩语？"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就会几句..."

"够用了！"经理拍拍我肩膀，"上次你帮那个韩国姑娘找相机，人家给总部写了表扬信。这次接待就交给你了，有奖金！"

我捏着鼓鼓的信封，脑子里飞速计算：这笔钱加上存款，够买往返首尔的机票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上班，晚上恶补韩语。手机里存满了和敏雅的通话录音，就为了学她那句带着撒娇味的"爽朗xi~"。视频时，她总笑我发音像喝多了的大叔，但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 ????"（照相馆在哪里？）我对着镜子练习。

敏雅在视频那头笑倒在床上。"你说的是'监狱在哪里'！???是照相馆！"

"差不多嘛，"我耍无赖，"反正都是关人的地方。"

"呀！"她红着脸扔过来一个枕头，虽然隔着屏幕根本砸不到我。

第一次正式视频约会，我煞有介事地在宿舍布置了烛光晚餐——其实就是泡面加火腿肠，用台灯打光。敏雅穿着睡衣出现在屏幕里，头发乱蓬蓬的。

"? ??? ????"（怎么这么暗？）她眯着眼睛。

"氛围！这叫氛围！"我调整着角度，不小心碰倒了台灯，整个屏幕一片漆黑。

"爽朗xi？"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还在吗？"

"在在在！"我手忙脚乱地开手机闪光灯，结果直接照在自己脸上，活像恐怖片里的鬼脸。

敏雅尖叫一声，然后笑得直拍桌子。"??!（大发！）你太搞笑了！"

就这样，我们隔着屏幕谈起了恋爱。有时网络延迟，我们的对话像在演荒诞剧；有时文化差异，闹出各种笑话。但每次看到她的笑脸，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拿到奖金的那天，我立刻定了去首尔的机票。没告诉敏雅，想给她个惊喜。

"请假一周？"经理瞪大眼睛，"你小子该不会..."

"去见女朋友，"我理直气壮，"跨国恋，您得多支持。"

经理摇摇头，却塞给我一盒青岛特产。"给人家姑娘带点心意。"

飞机上，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背了一周的韩语全忘光了，只剩下一句"???"记得牢牢的。空姐发入境卡时，我才发现自己连敏雅的具体地址都不知道，只有她工作室的大概位置——弘大附近某个胡同。

"死就死吧，"我灌了口飞机上的啤酒，"大不了报警找老婆。"

仁川机场的人流让我头晕目眩。我举着手机翻译软件，磕磕绊绊地买了张交通卡，坐上了去市区的机场快线。车厢里，几个女学生偷偷瞄我，窃窃私语。

"? ?? ? ?? ???"（那个人为什么自己笑？）我隐约听懂了这一句。

"因为我要去见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我用中文回答，她们红着脸转过去了。

弘益大学站出口，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街头艺人、潮人、五彩斑斓的涂鸦墙...这哪里是胡同，简直是迷宫！我凭着敏雅曾经视频里展示的背景，像个侦探一样寻找线索——那家紫色招牌的咖啡店，那个画着猫咪的配电箱...

转了四十分钟，我绝望地坐在路边石阶上。突然，一面贴满照片的橱窗吸引了我的注意。黑白人像，熟悉的构图风格...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果然在角落看到了署名"Kim Minah"。

推门进去，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从里屋探出头来："???????"（您预约了吗？）

"???... ???..."（找金敏雅）我结结巴巴地说。

眼镜女生狐疑地打量我，突然瞪大眼睛："?! ????"（啊！爽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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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点头，差点把脖子扭了。她拿起手机拨号，快速说着什么。五分钟后，门被猛地推开，敏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拿着相机。

"????"（真的是你？）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张开双臂："Surprise! ???!"

她像颗炮弹一样冲进我怀里，撞得我后退两步。她的头发闻起来像阳光和洗发水的混合，温暖又熟悉。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捶我胸口，用的是中文。

"想给你个惊喜嘛，"我揉揉她的发顶，"结果差点把自己弄丢。"

她拉着我的手，对眼镜女生说："???? ? ??? ???!"（从现在开始我休假一周！）

走出工作室，首尔的阳光正好。敏雅捏着我的脸："你瘦了。"

"想你想的，"我贫嘴，"韩国有什么好吃的？带我去！"

"??（吃播）开始！"她举起相机，对准我的脸，"第一站，广藏市场！"

接下来的日子像场梦。敏雅带我吃遍了首尔——活章鱼在我嘴里扭动时，我吓得直翻白眼；辣鸡爪让我喝了三瓶水；而便利店的金枪鱼饭团，成了我的最爱。

"你们中国人不是什么都吃吗？"她嘲笑我被生牛肉吓到的样子。

"那不一样！"我灌了口烧酒，"我们至少做熟了！"

晚上，我们坐在汉江边的草坪上，看夜景吃炸鸡。敏雅靠在我肩上，突然说："明天，见我朋友们，好吗？"

我手一抖，炸鸡差点掉地上。"这么快就见家长？"

"不是家人！"她掐我，"是朋友！大学同学！"

第二天晚上，我穿着唯一一件衬衫，紧张地跟着敏雅走进一家烤肉店。六个女生齐刷刷地看过来，我腿都软了。

"?? ?, ?? ?? ??."（爽朗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敏雅捅我。

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 ?????. ???? ???. ???... ???..."（大家好，我是爽朗，来自中国。我爱敏雅...）

卡壳了。我急中生智，掏出手机播放提前录好的韩语："?? ??? ?? ?????. ???? ??? ?? ???."（我真的很爱敏雅，想和大家做朋友。）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尖叫和掌声。一个短发女生跳起来："??! ?????!"（大发！太浪漫了！）

那晚我被灌了无数杯烧酒，用中韩英混杂的语言和她们聊到半夜。离开时，敏雅的朋友们一个个拍我肩膀："?? ? ???!"（好好照顾敏雅！）

回民宿的路上，敏雅一直抿着嘴笑。"她们喜欢你，"她小声说，"说你像韩剧里的傻瓜男主角。"

"那女主角愿意嫁给我吗？"我借着酒劲问。

她停下脚步，月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等你学会说完整的韩语句子再说。"

最后一天，敏雅带我去了南山塔。锁桥上挂满了爱情锁，我们在小摊前挑了一个粉色的。

"写什么？"我咬着笔头。

敏雅抢过去，用韩语写了一行字，然后让我也写。我工整地写下："爽朗?敏雅 永远在一起"。

挂锁的时候，她突然说："妈妈想见你。"

我的手一抖，锁差点掉下去。"认真的？"

"嗯，"她低头玩着钥匙扣，"我说有个中国男朋友，她...很好奇。"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她："敏雅，我可能买不起首尔的房子，韩语也说得很烂。但我可以学，可以努力。你...愿意等我吗？"

她眼里闪着光，伸手整理我的衣领："你知道韩国女人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空头支票。"她戳我胸口，"所以，证明给我看。"

我握住她的手："下次来，我会用韩语和你妈妈聊天。我保证。"

回青岛的飞机上，我翻看着敏雅送我的相册。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她工整的中文：

"爽朗xi，你是我镜头里最美的意外。下次来，我带你去见我妈妈。还有，???。"

我摸着鼻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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