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爽朗,人如其名,是个爽快人。在成都教书五年,江湖人称"爽哥"。我教语文,但学生们都说我更像讲相声的。
"爽哥,今天讲《红楼梦》吗?"周一早晨,班长李小胖挤眉弄眼地问我。
"讲个屁!"我大手一挥,"今天教你们点实用的——怎么用文言文写情书追妹子。"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粉笔头在我指尖转了个圈,啪地弹在李小胖脑门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老套。要写就写'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多有画面感!"我咧嘴一笑,"当然,要是被拒绝了别来找我,老子只管教不管售后。"
后排几个女生笑得东倒西歪。正当我准备传授第二招时,教室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空气瞬间凝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林校长..."李小胖的声音在发抖。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藏青色套裙的女人站在讲台旁。她约莫三十出头,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得像龙泉山的雪。
"爽老师,"她的声音比眼神还冷,"教师会议,现在。"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我叼着烟屁股刚想坐下,林霜的文件夹"啪"地拍在我面前。
"校内禁烟。"
我耸耸肩,把烟摁灭在一次性纸杯里:"林校长,您这么漂亮,生气容易长皱纹。"
老教师们倒吸一口凉气。林霜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声音依然平稳:"今天讨论期中考试安排。爽老师,你负责高一的作文命题。"
"简单啊,"我翘起二郎腿,"就写《我的校长不可能这么可爱》。"
教导主任的茶水喷了出来。林霜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
"爽老师!"她终于破了功,"这是教职工会议!"
"我知道啊,"我无辜地眨眨眼,"所以没讲荤段子嘛。"
散会时,教物理的王老头偷偷给我竖大拇指。林霜的高跟鞋声远去后,整个办公室笑成一团。
"爽哥你完了,"李小胖他爸——教数学的李老师拍拍我肩膀,"上次这么调戏林校长的老师,现在在郊区初中教体育。"
我吹着口哨回办公室,发现门虚掩着。推开门,林霜正站在我办公桌前,手里拿着我刚买的《花花公子》。
完犊子。
她慢慢转身,杂志"啪"地扔在桌上。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锁骨投下细碎的光斑。
"解释。"她说。
我挠挠头:"这是...教学参考资料?"
"哦?"她挑眉,"研究人体构造?"
"研究人类原始欲望对文学创作的影响,"我面不改色,"您看这篇《少妇白洁》,叙事结构多巧妙。"
林霜突然笑了。不是假笑,是真笑,眼角挤出两道细纹。我这才发现她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下不为例。"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我的鼻尖,茉莉花香混着淡淡的墨水味。
第二天清晨,我在校门口逮住她:"林校长,您今天特别好看。"
她脚步不停:"爽老师,你特别无聊。"
"我是认真的,"我小跑着跟上,"您今天口红色号很配您的气质——冷艳中带着闷骚。"
林霜猛地刹住脚步。我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再跟着我,"她转身,食指戳在我胸口,"我就把你调去管图书馆过期杂志。"
我抓住她手腕:"那您得常来视察工作。"
她的脉搏在我掌心突突地跳。远处传来早自习铃声,她触电般抽回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周五放学时下起暴雨。我蹲在传达室蹭老张的收音机,忽然看见林霜站在校门口张望。她没带伞,西装外套很快被雨水洇出深色痕迹。
"缘分啊!"我举着伞蹦过去,"我送您?"
她犹豫片刻,终究向现实低头。伞不大,我们不得不紧挨着走。她身上那股茉莉香被雨水蒸腾得更浓郁了。
"您住哪?"
"锦江花园。"
"巧了!我住您对面小区。"我撒谎眼睛都不眨,"以后可以拼车上班。"
她突然停下:"爽老师,那是红灯。"
我这才发现我们站在马路中央,一辆公交车正呼啸而来。林霜拽着我后退,高跟鞋崴了一下。我顺势搂住她的腰,手感比想象中柔软。
"放开!"她挣扎,但雨太大,最终只能妥协。我们像连体婴似的穿过马路,她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白衬衫变得透明。
"您内衣是黑色的。"我脱口而出。
林霜的表情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但下一秒,她打了个喷嚏,鼻头红彤彤的,莫名可爱。
我在便利店买了条毛巾递给她:"擦擦吧,感冒了谁给我穿小鞋?"
她接过毛巾,突然问:"为什么总招惹我?"
"因为您生气的样子..."我凑近她耳边,"特别让人想犯罪。"
林霜一脚踩在我锃亮的皮鞋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却看见她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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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去了趟锦江花园。门卫说根本没有姓林的住户。周一我特意早起,在校门口等到八点都没见林霜。
"林校长请假了,"教导主任说,"重感冒。"
放学后我买了川贝枇杷膏和麻辣兔头——别问我为什么买兔头,直觉告诉我她会喜欢。根据教师通讯录找到她真实住址:一个老式小区顶楼。
敲门无人应答。我试着拧把手,门居然没锁。客厅整洁得像样板间,只有茶几上堆满纸巾。
"谁?"沙哑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我拎着塑料袋晃进去:"送外卖的。"
林霜裹着被子坐起来,素颜的脸显得格外苍白。看见是我,她抓起枕头砸过来:"出去!"
"吃了药就走。"我晃了晃枇杷膏,"张嘴,啊——"
她瞪我,但最终还是乖乖含住药勺。我趁机打量卧室:床头摆着《百年孤独》,墙上挂着敦煌壁画临摹图。原来冰山美人喜欢马尔克斯和飞天。
"兔头是双流老店的,"我打开餐盒,"辣哭过三个广东人。"
林霜犹豫片刻,伸手抓了个兔头。她啃骨头的模样意外地豪放,油渍沾到下巴也不在意。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擦掉,她愣住了。
"爽老师..."
"叫爽朗。"我纠正她。
她垂下眼睛:"为什么对我好?"
"可能因为..."我拿起另一个兔头,"我们骨子里是同一种人。"
她笑了,眼角挤出细纹:"你是流氓。"
"您是闷骚。"我回敬。
窗外华灯初上,我们啃着兔头看《武林外传》。看到郭芙蓉和白展堂接吻时,林霜突然说:"我离婚三年了。"
"巧了,"我吐掉骨头,"我单身三十年。"
她转头看我,我也看她。空气中飘着花椒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慢慢凑近,在距离她嘴唇0.01公分时——
阿嚏!
林霜的喷嚏毁了这个浪漫时刻。我们笑作一团,她笑出了眼泪,我趁机亲了下她额头。她没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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