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195章 五年雪期(二)(2 / 2)

梁眷讨厌在这种天气下出门,但林应森来得实在突然,电话更是直接打到她在港洲新办的电话卡上,让她措手不及。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这个此时本应出现在京州,和陆鹤南一起应对人情往来的不速之客,已经施施然坐在她的对面了。

“好久不见。”林应森对着梁眷微微颔首,他浑身紧绷着,不似梁眷那般松弛。

梁眷温和地笑了笑,极有闲情逸致地咬文嚼字,纠正他的措辞:“也没有太久吧,不过就才半年。”

“但你变了好多。”

“是吗?”梁眷怔愣了一瞬,没追问是哪里变了,只说,“希望没有变得太糟糕。”

“你不问问他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林应森在问到这句时,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他原以为梁眷在见到他后,或多或少会睹物思人,要么泫然欲泣地诉说自己的委屈,要么歇斯底里地对着他抱怨命运的不公。

他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再见面后,梁眷会只字不提陆鹤南。

她好像已经将他忘记了,可是明明才过了半年,明明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还深陷泥沼,踏不出一步。

爱了三年,林应森替陆鹤南感到不值。

梁眷沉默些许,用最理智最克制的声音,缓缓答:“你既然有空来港洲找我叙旧,想必京州的事应该不会太棘手。”

林应森一瞬间感到啼笑皆非:“梁眷,有时候女人太聪慧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梁眷避也不避,径直注视林应森的眼睛,将他眼底的讥讽照单全收。

“你是想要告诉我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对吗?”

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很节省时间,因为不用说些弯弯绕绕与重点无关的话。但也很累人,因为她将你看得太透彻,你在她面前就好似赤身裸.体,无衣蔽体。

那些肮脏的心绪,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想法,都暴露在她眼下,无所遁形。

林应森垂下眼,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保证毕业吧。”梁眷语气徐徐。

窗外的雨不知道何时短暂停歇,久违的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洒出,她眯起眼,声音缥缈似大雨骤歇后的薄雾。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港洲安个家。”

“在港洲安家?”林应森神情错愕,下意识反问。

“对,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我在意的人,很适合从头开始。”

“你呢?”梁眷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林应森晦涩不明的脸上,“你专程飞来港洲,该不会就是为了来听我的人生规划吧?”

“当然不是。”

林应森紧抿着唇,从前的他从没想到日后有一天,他连说实话也需要勇气,也需要挣扎。

“是陆鹤南有话托我带给你。”

话音落下,林应森无暇放松心情,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梁眷恬静的面容,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波澜与情绪。

“哦,是吗?”可梁眷神色始终淡淡的,只是捧着咖啡杯的手无端泛起青白。

“他说了什么?”沉默不过短短三秒,她就忍不住低声追问一句。

“他说——”林应森顿了顿,而后长提一口气,一字一句复述临别前,陆鹤南对他说的那句话。

——“日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无论有多棘手,无论有多难办,不用在意陆家倒台与否,只要报纸上没刊登他陆鹤南的死讯,都可以联系他的人解决。”

“怎么说得这么严重?”梁眷勾起唇角,笑容似是而非,问话时努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很不像她。

“陆家真的会倒台吗?”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这样啊。”梁眷点点头,自嘲一笑,“那他托你带给我的这句话这算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冰凉的手指止不住地摩挲咖啡杯:“分手之后,作为补偿,送我一道保命符吗?”

林应森被噎了一下,脸色稍稍有些尴尬。

“应森,别这么苦大仇深的,他没有对不起我。”

梁眷眨眨眼,唇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不上是认真还是打趣。

“半年前是我主动提的分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不要他了,是我把他甩了。”

是我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逼他在爱人与尽孝之间,选择了后者。

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所以往后的日子,如果真的有我承受不了的苦难,那也算是我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