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陆鹤南的一句人多热闹, 两个局的十多个人被临时凑在一起。原先定下的包厢坐不开,酒店经理又去跑上跑下的挨个协调,终于给成了一个大包厢。
虽然看在陆鹤南的面子上, 世纪酒店对于临时换包厢这一举动没什么异议,但也着实废了些功夫。等到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坐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十二个人,围坐在一个圆桌周围。因为大部分都是学生, 所以在座位上没有那么考究。上半圈坐着的是肖继峰既定陪同的那几个学生,下半圈坐着的是陈老师及比赛的参赛人员。
陆鹤南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 只不过这次, 坐在他左手边的不是梁眷,是韩玥如。梁眷的位置被有意的安排在陆鹤南对面。
抬头就能看见,低头就能避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菜还没上齐,在场男士的杯中酒已经满上了。
肖继峰端着酒杯,身体朝陆鹤南一侧倾斜,态度真挚又诚恳:“陆总, 这次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我们的工作上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要不是您指点, 我们也不能及时改正, 日后华清还如何自诩做全国示范高校呢?”
几杯酒接连下肚, 五十多岁的肖继峰说话也有些哽咽。陆鹤南今天难得的好兴致, 他拍了拍肖继峰的肩膀, 劝他别想太多。
大概是喝开了,肖继峰借着酒劲吆喝旁边的人给陆鹤南也倒上一杯。
酒杯就在手边, 陆鹤南却没碰,而是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面色坦然:“老肖,我今天就以水代酒了,你别见怪。”
肖继峰刚刚缓好的脸色,顿时又僵住。
好在今天的陆鹤南极其善解人意,没让肖继峰提心吊胆太久,就给了他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陆鹤南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口吻轻松又随意:“不是我不领你情,是我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某人嘱咐过了,不让喝酒。”
某人两个字被他说得一本正经,但落在梁眷耳中却是暧昧又缱绻。
她垂着头,像是被陆鹤南拿住了命脉。恍恍惚惚间,莫名感觉陆鹤南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在这强烈的心理暗示之下,她连耳垂都红得发烫。
等菜上齐的时候,肖继峰已经彻底喝醉,人浑浑噩噩地趴在桌子上,却仍拽着陆鹤南的袖子不肯松。尚且还保留理智的陈老师,忙给身边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大学生使眼色。
几个人立刻心领神会地凑上前,把两个人分开。
陆鹤南刚松一口气,手上夹着烟还没吸上几口,一直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的韩玥如又施施然开口了。
“陆先生,感谢您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韩玥如正说着停顿了下,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酡红,声音也娇俏了许多,“没什么能报答您的,就在这借着校长请客的光,敬您一杯,以表感谢。”
陆鹤南今天是心情好,但并不意味着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
尊重女性是陆庭析夫妇自小教导他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此刻,就算陆鹤南再不情愿,也得照顾好对方的情绪。
陆鹤南把剩下的半根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强打起精神,意兴阑珊地拿起茶杯和她碰了一下。
辛辣的白酒下肚,对于喝酒没什么经验的韩玥如立时轻咳起来。梁眷看不下去,站起身,一连越过手边的两个人,往韩玥如手里塞了一杯白水。
“喝不了酒干嘛要喝呀?”梁眷关心则乱,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埋怨。
韩玥如不露痕迹地推开梁眷的手,只是笑笑,垂着眼睛,视线仍在陆鹤南身上打转,也没说什么。
有韩玥如开头,来敬陆鹤南酒的人就多了起来,一壶茶水被他喝得底朝天。
成晋排在最后,轮到他时便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客气地说了一套敬酒词,将场面敷衍过去,就想俯身去碰陆鹤南的杯子。
陆鹤南落拓地靠在椅子上,眉眼稍抬,整个人慵懒又自在:“这位同学,不是谁敬我酒我都喝的。”
成晋弓着身子僵在原地。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陆鹤南这是在明目张胆的刁难成晋。
“愣在这干什么,没听出来陆总是在跟你开玩笑呀?”
安静的包厢内,只有梁眷有勇气开口结束这场本就不对等的对峙。她冷冷地扫了一眼陆鹤南,脸色有些难看,责怪意味明显。
陆鹤南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在这样的社交场合开玩笑。但既然梁眷说这是玩笑,那便是玩笑。
他总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一杯酒,终是在一个女人的调和下,有惊无险的敬完了。
梁眷扯着成晋的袖子往座位走,小声抚慰:“他这人就这样,跟你闹着玩呢,你别生气,我替他跟你道歉。”
她凭什么替陆鹤南道歉?以什么身份?成晋铁青的脸越发黑了。
和陆鹤南碰完杯的成晋像是在赌气,任谁来找他喝酒都不拒绝,接二连三,一杯接着一杯,把桌上剩余的半瓶白酒尽数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