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就像是被一万头草泥马(还是外星变异版的)浩浩荡荡、来来回回、反复践踏过一样,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片冰冷的、刻满了神秘符号的灰褐色石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同样刻着星辰弧线的石头碎片,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中那两个散发着妖异紫光的月亮。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回荡:
我……难道……不是地球人?!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引爆了的核弹,将他过去三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所有常识、所有关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模糊概念,炸得粉身碎骨!
难怪!难怪他天生左眼异于常人,能看到常人无法看见的“气”!难怪他右肩那道伤来历不明,却蕴含着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力量!难怪他体内的“木火通明”格局,在关键时刻总显得那么……“不给力”?(虽然之前没这么觉得,但跟现在这混沌之力一比,确实有点像青铜对比王者)
难怪!难怪他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却总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异乡人?
原来……他娘的……老子真的是个异乡人啊?!
而且还是个……连自己老家在哪儿都不知道、阴差阳错跑到“新手村”(地球)练级、结果一个不小心又被送回“老家服务器”(还是个看起来像地狱难度的)的……终极倒霉蛋?!
林昭焕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混合了震惊、荒谬、茫然、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原来如此”的复杂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CPU过载,原地死机”。
他身上,那股刚刚觉醒、还不太受控制的混沌之力,也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和与这片遗迹产生的强烈共鸣,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一丝丝微弱的、呈现出混沌色彩的光芒,如同游走的电蛇,在他体表若隐若现!他右肩的旧伤部位,更是如同呼吸般,明暗不定地闪烁着,散发出一股……既古老又陌生的……强大气息!
这股气息,与遗迹中残留的冰冷星辰之力相互激荡、共鸣,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能量场!
这个能量场,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它如同涟漪般,缓缓地扩散开来,笼罩了林昭焕所在的这片角落……
也笼罩了……正靠在石壁上,昏迷不醒的……云苓。
原本,云苓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她的身体因为消耗过大和穿越时空乱流的冲击而极其虚弱,灵魂也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封冻着,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此刻!
当那股由林昭焕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混沌之力与遗迹星辰之力的奇异能量场,如同春风化雨般(虽然这“春风”有点狂暴,这“雨”有点像硫酸)拂过她的身体时——
她那沉寂的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自身血脉深处的、与息壤渊大地灵脉紧密相连的……守护者印记,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种子,被这股外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能量……唤醒了!
紧接着!
她那如同蝶翼般轻轻颤抖的长长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她苍白的、微微开合的唇间溢出。
然后……
她那双紧闭了许久的、清澈如山涧泉水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
刚苏醒的云苓,眼神还有些迷茫和空洞。她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深度昏迷中挣脱出来,意识依旧有些模糊。
她下意识地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
当她的目光,落在头顶那片昏暗的、挂着两个诡异紫色月亮的天空时……
当她的视线,扫过周围那些扭曲怪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树木时……
当她的感知,触碰到空气中那股完全陌生、混合着硫磺与腐殖质味道的能量时……
她那双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眸子里,瞬间……被无尽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填满!
这里……是哪里?!
不是息壤渊!
不是秦岭!
甚至……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天地!
“……”云苓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让她连动动手指都异常困难。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她不远处,浑身散发着诡异混沌光芒,眼神空洞如同丢了魂儿的……林昭焕身上!
以及……林昭焕右肩上那……正在明暗闪烁、散发出令她灵魂都为之悸动的……神秘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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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林昭焕手中紧握的那块……刻着她看不懂、却又感觉……极其古老、极其重要的……石头碎片!
以及……他们所处的这片……散发着冰冷星辰气息、充满了断壁残垣的……诡异遗迹!
无数混乱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刚刚苏醒的大脑!
潭底的激战……地火心魔的失控……黑豹的牺牲(?)……白衣女子的显化……撕裂的时空裂隙……以及……最后那段天旋地转、几乎要将灵魂都撕碎的……时空穿梭!
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一点点地……拼接起来!
云苓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明白了!
她们……竟然……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域?!
而这一切的起因……似乎都与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状态极其不稳定的男人……林昭焕……有关?!
是他!是他强行引导净化“玄阴水母”,导致了能量失衡?!
是他!是他身上的那道诡异伤痕,引来了潭底更深层次的异变?!
是他!是他……最终带着自己,跳入了那道该死的时空裂隙?!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了云苓的心头!
有后怕……有茫然……有对未知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怨怼?!
她们世代守护的息壤渊,毁了!
她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没了!
而她自己,更是流落到了这个鬼地方,生死未卜!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这个突然闯入她们世界的……变数!
云苓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她看着林昭焕的眼神,也从最初的震惊和茫然,渐渐变得……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
虽然她现在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但那属于守护者的、本能的排外和……对“罪魁祸首”的恨意,让她几乎想要立刻出手,了结这个带来灾难的祸根!
然而……
就在她心中杀意升腾,甚至想要强行凝聚最后一丝力量动手的刹那——
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林昭焕……那只正在与遗迹能量产生共鸣、散发着混沌光芒的……右肩。
以及……那道伤痕深处,隐隐透出的……那种极其古老、极其熟悉,甚至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那气息……
云苓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双原本冰冷锐利的眸子里,瞬间被无尽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甚至……还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惶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种气息……这种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外乡人的身上?!
难道……
一个同样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颠覆了她所有传承和信仰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难道……这个林昭焕……他……
他不仅仅是个外乡人?!
他……甚至可能……与她们这一脉……与息壤渊……与那些被尘封了无数岁月的……最古老的秘密……有着某种……她根本无法想象的……联系?!
这个念头,比得知自己穿越到异世界还要让她感到……恐惧!
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她们世代守护的一切,她们坚守了无数年的信念……可能……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不……不会的……”云苓失神地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身体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她看着林昭焕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无比。冰冷和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困惑,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与……逃避?
她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去看林昭焕的右肩,不敢再去深思那个可能颠覆她一切认知的可怕猜想。
而就在此时,林昭焕也终于从那“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哲学思辨和与遗迹能量的共鸣中,稍微……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极其漫长、极其混乱的梦,梦里有星辰大海,有上古大战,还有……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碎片。
他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就对上了云苓那双……极其复杂、极其纠结、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清澈眼眸。
林昭焕:“……”
云苓:“……”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沉寂。
林昭焕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嗨,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顺便问一下,你知道咱现在在哪个星球吗?”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因为,他从云苓的眼神里,读懂了很多东西。
震惊、茫然、恐惧、怨怼……以及……那最后的一丝……复杂到他无法理解的……异样。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变,以及他们此刻所处的绝境,都给这位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息壤渊、内心纯净如同泉水的女子,带来了何等巨大的冲击。
“那个……云苓姑娘……”林昭焕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感觉还好吗?”
云苓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回答林昭焕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问道: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重锤,再次狠狠地敲打在林昭焕的心上。
是啊……
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在今天之前,他或许还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但现在……
他看着自己身上那若隐若现的混沌光芒,感受着右肩那与异世界遗迹产生共鸣的神秘力量,再想想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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