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口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回答,江羡黎忽然连自嘲的笑容都有些不稳。
“那公开我们的婚礼呢,不是为了给我安全感,是为了给华豫酒店营销,对吗?”
“我不否认公开的婚礼给华豫酒店免去了天价广告费,但这和我给你安全感并不冲突。”
他清醒理智到,她忽然觉得有些可怕。
江羡黎转头看向外面的余晖。
还没见朝阳,却只剩晚霞,大抵是她人生的真实写照。到底还是让她妈说准了,不属于她的爱,是她强求也强求不来的。
她一直陷在自己虚构的幻影里,一直强求着他的偏爱,企图表明她也有人爱,一点也不可怜。如今她才恍然发觉,她可怜到,为了爱他几乎快要失去自我了。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自以为是的幻想和美梦里,现在这个美梦,终于要醒了。
“好吧。”
她说。
连失望都没有了。
傍晚微凉的风里,江羡黎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然到好像早已经演练了千万遍一样熟练,“当初父母的逼婚让我太难受,太迫不及待要逃离,所以匆忙做了不合适的决定。你那么想要远离我,我却还是成了绑住你的枷锁,是我错的太离谱,真是
对不起。这半年的婚姻,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我也尝试过努力的经营我们的婚姻了,可是,算了。”
他太寡情,她用尽千般手段才能和他在一起。方静雅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他心中陈太太人选的第一顺位。这么惨烈的对比,就足够她难过了。
她用了十三年来仰望追求一个人,终于发现她永远不会是他人生的女主角,而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苦情女配。
她要怎么比呢。
当初他出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去到离京市上万公里的大洋彼岸,她是真心实意地难过又绝望。
可是陈聿琛,你为了避开我的喜欢而离开的十年时光,让我真的真的,很受伤,很难堪。
所以这次,是我要离开了。
江羡黎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上面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陈家的财产和股份不属于我,我不会要。我自愿净身出户,以后我们,还是退回兄妹的位置吧。”
风声静止。
陈聿琛的表情并不意外,好像早有预料她会提出离婚。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份离婚协议,没有接,“羡黎,我不觉得我们的婚姻有什么重大的矛盾。等你再成长一点就会明白,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除去工作和休息,人生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思考怎么对你更好一点。爱情易逝,而我对你的关心永远不会变,无论这份关心是出于同情还是其他。我永远会照顾你,有没有婚姻关系都一样。”
他缓了缓,静静看着她:“换而言之,我们没有离婚的必要。”
……
“我希望你能冷静考虑,羡黎。”
陈聿琛平淡的话音被最后的晚霞淹没。
……
回到明悦府后江羡黎开始收拾行李。
他们是待离婚的关系,已经不再适合睡在同一张床上,待在同一个空间。
陈聿琛是临时回来的,a市那边的业务还没处理完,从辰辉出来后又去了公司。
他真的是太忙了,连谈离婚的事,都是抽空处理,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江羡黎的东西不多,搬进明悦府后他给她添置了很多衣物,但是她平常上班不方便穿,很多都还没动过。
这些她都不准备带走。
收拾了一晚上,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好才发现她在这里生活半年,也只有两个箱子的衣物而已。
整理完,江羡黎把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她一直在等,连离婚也是。
窗外的夜景一如既往地漂亮璀璨,江羡黎看着落地窗外许久,久到眼睛都酸涩,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门外响起“滴”的一声开门声,他终于回来了。
陈聿琛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茶几上显目的离婚协议。而他送给她的花,被随意丢在了一旁。
“我已经冷静,又理智地考虑清楚了,”江羡黎没有一秒耽搁走过来,摘下手里的婚戒放在桌面,给出她的答案,“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好了。”
钻石的光芒依然闪耀。
“你说你很冷静地想清楚了,可是羡黎,你坚持要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呢?”陈聿琛握住她的手腕来到沙发坐下,决定和她平心静气的好好谈一谈。
“我在辰辉就和你说过了——”
“如果是我十一年前的离开让你伤心,我可以为此和你道歉,当时忘了考虑你的心情,但这是我能选择对你最温和的方式。”陈聿琛平铺直叙地解释。
看着江羡黎慢慢垂下眼,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软了语气,“婚姻不是儿戏,结婚之前你就知道爱情于我是空白,我永远无法给你。所以,我们现在也不该因为这个理由离婚是不是?”
他近乎温柔地在和她讲道理。
江羡黎完全没有办法反驳,是,她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的,当初不顾一切不惧冷漠要结婚的是她,现在忽然要离婚的也是她。
说来说去,都是她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