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帝妃、高h)

两难(1 / 1)

长乐宫漪兰殿。

她匆匆推开门时,未簪珠钗的一头青丝凌乱披散在身后,披风的系带都松散了,迈进漪兰殿时差点摔了一跤,被跟在身边的画春扶了一把。

雨露心下一慌,也跟着跪了下去。

几刻钟后,几个宫人进来禀报:“娘娘,暖玉阁和漪兰殿都搜过了,都没有找到青鳞草。”

宁妗蓉瞥了雨露一眼,心知未必是她做的。但北境的贺长风过两日便回京,此时贺兰中毒,到底是需要寻个罪人出来的。那点心出了暖玉阁,便是经她的人送往御膳房转宴,不是她接这个罪,就是自己来接了,陛下再宠她,也不会为了她委屈贺家。

“不知妹妹做点心时是否哪步出了差错,将这青鳞草的汁液加了进去?”

宁妃一双瑞凤眼眯起,语调带着威胁意味,慢悠悠说:“旁人自是没有理由给咱们兰妹妹下毒的,不是沉才人,难道是本宫了?”

漪兰殿的地砖冰凉,雨露跪在地上的两条腿发酸,略微动了动。她以为贺兰最多装装样子,没想到她真的宁愿自己涉险来构陷她。这碟点心虽是在楚浔面前亲手做的,可贺兰若有三长两短,楚浔也必得给贺家拿出个交代来。就算他明白她是清白的,就算他想护着自己,可………

在片刻的思虑后,雨露正要开口,便听宁妗蓉坐在主位上敲了敲那碟子,主动给了她一个两全的法子:“想来,沉才人性子沉稳不会如此冒险,是不是,身边的下人,手脚不小心呢?”

宁妗蓉赌不起,她得替皇帝保下雨露。

迟疑几息,她眼角划过一串泪,立刻想要叩头认罪,却觉身旁的雨露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了她。

宁妃没想到她不愿找人顶罪,一双柳叶眉蹙得更深,压着火气抬了抬下巴,让人给她递过去。

来漪兰殿前,楚渊为了宽慰她,对她说过,即便真定了她的罪,他也不会让她真的有事。可那是最后一条风险重重的路,他要救一个后妃,谈何容易,是不是真愿意为自己做到那一步?

青鳞草长在北境溶洞,极其难得,且采摘之人一次只能采下一株,否则自己也会中毒。若贺兰手中有足够多,一定会想办法塞进暖玉阁,可她没有,那她手中恐怕也只有少量。

不能让画春和侍书来顶罪,不能赌楚渊和楚浔的真心,不能就这样被构陷而死,让蕴之和娘担心。

宁妗蓉忙问:“你做什么?”

宁妗蓉不会不让她赌,否则她自己也会被牵扯进来。果然,宁妃神色复杂的瞧她片刻,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狠了狠心,默许了。

“画春,我没道理让你来替我赌。”

画春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眼泪盈眶,摇了摇头,她哭起来手上力气一松,雨露立刻挣了开。

那人的手背隐隐有青筋凸起,指节修长分明,几个指腹间有握兵器握出的茧,想是深夜匆匆赶来,手掌冰凉,却用力捏住了她细弱的手腕,甚至有些发狠。

他像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语气冷得令人胆寒。

可那一瞬间,除了那句话,雨露什么都没听见了。在很短,可又似乎很长的寂静中,她回头望向他英气逼人的冷削的脸,看见他一双一向叫人瞧不出情绪的凤目里流出她没见过的情绪。

他捏着她的手腕,压抑着怒气。

雨露呆怔片刻,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她青丝凌乱的披着,披风之下只一件单薄外袍,显得有几分瘦削,一双杏眼不知何时含了泪,望向他的眼神楚楚可怜。楚浔瞧她片刻,偏过头去缓了几息,平复下来,用指腹抹了抹她眼角泪痕。

说罢,没等她反应,楚浔转过身去走向宁妃让出来的主位掀起衣袍坐下,将那碟兰花酥重新放回了案上,屈起几根手指敲了敲木案,发出几声沉闷的响。

当值

“什么毒?”

楚浔冷笑,阖上眼睛静了几息:“既然死不了,就把她给朕从榻上拉下来。”

她脸色苍白,唇色淡得快看不见,见到楚浔便扑上去到他身侧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阿浔哥——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也见不到哥哥了——”

楚浔扶了扶额,不耐烦的神色几乎摆在脸上。

“都出去,宁妃、沉才人留下。”

片刻,殿中便只有几人了。

宁妗蓉是个心思缜密的,楚浔知道她的意思是将这事拉个人出来顶罪,替他将两方都保全,也撇清自己身上的关系。

那女人乖乖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帘,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也没有在听这边的话了。

雨露回过神来,下意识要跪。

他问:“在想什么?”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楚浔提到这事,又有些生气,却尽量压低了声音,“运气好没死,洗脱罪名也只能搅搅混水,死了,等朕给你收尸?”

被训一句就急着反咬他,还知道怎么说最扎他的心,楚浔几乎被她气笑了,正想缓缓语气再开口,被打断了。

“行了贺兰。”楚浔躲了躲她的手,头痛得厉害,语气也颇显无奈:“你之前还只是犯了些小错,现在是在做什么?”

“贺家一门都是忠勇之士,是朕没替贺老将军和贺长风教导好你,让你除了娇纵,还有了拿自己性命构陷旁人的心吗?他马上就要回京看你,比起你这条命,朕更不知道如何跟他交代让你在后宫变成这副样子……”

贺兰被他的话惊得身子一颤,忙指着雨露向他哭喊:“你就是因为她才这样对我的!你为什么不信我了?”

“露儿手里根本没这东西……”

漪兰殿寂静无声,芯烛爆开的声音都能耳闻。

雨露沉默着看向坐在高位的楚浔,咬了咬唇。

“兰婕妤禁足,至贺小将军从北境回来,便跟去北境军营,不必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