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溜烟就到了八月高考的时候,白桃跟着同学老师去了南市参加高考。
她考试的那三天是方青峰开车把她接回军区家属院住的。赵静放心许多。
考完试,白桃又跟着同学回了宏县。
赵静开始带着孩子们收拾行李忙着搬家。
住了十多年的家,收拾起来自然是一堆东西,装满了一卡车。
收拾完最后一只包裹时,赵静站在院子中央,四下望着这栋陪伴了她十余载的老屋——那斑驳的门框、刷了无数次白灰的墙壁,还有那一片菜地,仿佛每一处都藏着她和孩子们的笑声。
白桃站在廊下,看着那口曾被他们洗过无数次手脚的水缸出神,轻轻道:“以后板栗学走路的地方就不是这里了。”
五子棋也抱着一只篮球,一脸不舍地回头看他最爱的那块练武空地,低声嘟囔:“我在这摔过十几次跤呢。”
赵静看着孩子们满脸不舍,轻声道:“等我们在南市住十年,再离开那时,你们也会像今天一样不舍。所以,记得珍惜今天我们去南市的第一天。”
她的话像一股清风,温柔又有力。孩子们眼里的哀愁瞬间褪去一半。
一家人关上院门,准备往家属院外的军用卡车走,就见不少家属院的家属走了过来,有人拎着一捧花生瓜子,有人递过来一个布口袋,里头鼓鼓囊囊的鸡蛋和枣子,张凤英、程家慧自然也来了。
连隔壁的吴梅也来了,“小赵,这是我做的辣酱和酸辣椒,你不是爱吃这一口嘛。”
“赵校长,这是我们院子里自己晒的笋干,你带过去吧。”
“小赵,有空了,记得带孩子回来玩啊。到时候就住我家。”
大人们在这你一言我一语。
一群孩子则围着五子棋,白桃和方素薇说话。
五子棋红了眼眶,把篮球递给蚕豆,“这个送给你了,以后练好,进部队咱再比。”
江妈也有一群玩伴要告别,她的老姐妹拉着她的手道:“以后你就跟着方师长赵校长干,跟着他们有福气。还可以去南市见识见识。”
一大群人就这样边说话边送着赵静她们往家属院门口走。
走到门口,正准备上军用卡车,家属院外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脚步声。
家属院的家属们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情况,探头一看,竟然是从第三生产队赶来的乡亲们。
他们手里也都拎着东西,有人提着装着热腾腾包子的竹篮,有人拿着一簸箕新收的花生和瓜子,还有人捧着米糕、鸡蛋,一时间挤满了院门口。
“赵校长,听说你们今天要搬去南市了,我们来送送你。”一个大娘红着眼眶道。
“赵校长,要是没有你,我家娃肯定考不上大学。”
“赵校长,你这一走我们真是舍不得你啊。”
人群迅速围住了赵静,眼泪、欢笑、感激混作一团,场面热闹得像过年。
“大家快回去,现在都困难,这些东西我不能收。”赵静急得满头是汗,嘴上拒绝,眼圈却早红了。
“赵校长,你不收,我们心里不踏实啊。”
“对啊,这我们的心意。”
赵静被围得水泄不通,挤不进来的乡亲们就往几个孩子和江妈手里塞东西。
“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现在大家都困难,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你们快拿回去。”赵静一边喊着一边把东西推回去。
几个孩子听到娘这样说,也不收东西,拼命推拒。
“赵校长,你一定要收下,我们第三生产队能走到今天,多亏了你啊。你就是我们生产队的恩人。我们心里不知道多感激你。这一点东西你一定要收下。”
“是啊是啊,赵校长,你一定要收下。”
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那些是我应该做的。但现在年景不好,家家都不容易,收了你们的东西我心里难受。等以后年景好了,我专门来一趟,来你们生产队蹭饭好不好?”赵静继续劝道。
说完,她赶紧招呼孩子们上车,让司机发动车子。
乡亲们见了,又拼命把东西往车上放,“赵校长,说好了以后来我们生产队吃饭哈。”
车子开动了,还有人追上来往车上扔。
车开远了,还有孩子们追着车子跑,嘴里喊着赵校长。
这场面看得赵静眼含热泪,心里滚烫滚烫的,她觉得她只是做了职责之内的事,但是没想到被这群乡亲和孩子这样感激着。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这辈子值了的感觉。
白桃靠在车门边,望着逐渐远去的人群,嘴里喃喃道:“娘,以后我也要当个像你这样受人尊敬的人。”
五子棋和方素薇没说话,但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被这一幕深深触动着。
方素芬则是震撼了,因为她不像五子棋几个从小知道赵静在这一块的影响力,而且她妈妈还经常在她面前说大伯母不好的话,所以这一幕给她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这一刻,她觉得在家里天天和妈妈,和方素素斗那些,实在太没意思了。像大伯母这样活着才是更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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