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我带着孩子们回去，第2天早上再过来，他们没地方睡，病房里没有多余的病床。

钱小娟一个人留下来，陪着刘佳伟，等待着他苏醒过来。

凌晨2点多，刘佳伟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这时，钱小娟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刘佳伟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钱小娟，坐在床的旁边，双手交叉的，放在床头柜上，头枕在上面。

“哎，小娟……水……水”。刘佳伟的声音十分的微弱。

沉睡中的钱小娟，根本听不到，因为太困，她还在呼呼大睡。

“哎呀，小娟……水……水”。刘佳伟第二次轻声叫着。

刘佳伟声音越发微弱，可钱小娟依旧睡得香甜。

就在他觉得嗓子，干得要冒烟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值班护士来查房了。

护士看到刘佳伟醒了，赶紧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刘佳伟缓了缓，声音带着急切问：“护士，我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钱小娟也被吵醒了。

她抬起头，看到刘佳伟醒了，先是一喜，随即想起孩子的事，神情变得黯然。

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佳伟，大伟没事，可小伟……小伟没了。”

刘佳伟如遭雷击一般，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决堤而下。

病房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只有刘佳伟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着。

“那……那……我就是凶手，我为什么要把车子，开的那么不要命的快？是我亲手，杀了刘小伟，杀了刘小伟呀”。

刘佳伟的情绪很激动，他要想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可是两边手上，都在输着液，钱小娟见状，马上跑过来，摁住他两个膀子，不让他动弹。

“哎哎，不能动，在输液，手臂上扎着针呢”。钱小娟说：“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人家医院，找过我们几次，把刘小伟葬了，不能让他一直待在医院的停尸房里”。

听到这句话，刘佳伟马上开始想爬起来，他连续挣扎了好几次，可就是两条腿子，不听使唤，总是用不上劲。

“是啊，是啊，让孩子入土为安吧，我不能让小伟一直待在那儿，他生前就怕冷，死后却一直在零下十多度的冷库里……”刘佳伟喃喃自语。

钱小娟赶紧上前扶住他，说：“佳伟，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先别急。我和你家里人，商量过了，葬礼的事，我们都会安排好。”

刘佳伟双眼通红，紧紧抓住钱小娟的手，说：“小娟，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把小伟送走，是我对不起他。”

钱小娟也在一旁安慰他说：“佳伟，这不是你的错，意外谁都不想发生。”

刘佳伟心里无限的忏悔，总是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会不会是外公带走小伟？是外公看到小伟可怜巴巴的样子啊， 舍不得他留在这个世上，吃辛受苦？

刘佳伟是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有上帝，不相信有神，更不相信有鬼。

车祸发生前，他总感觉到后面，有人在催他：“快点开，快点开”。

像是小芹父亲的声音，又不十分的像，可这种声音，总是飘忽不定……

刘佳伟的心，一直在烦躁之中，他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倒是脚不断的加大油门。

哐当一声，刘佳伟的劳斯莱斯，狠狠地撞上，大货车后面的保险杠。

刘佳伟的车，是苏梅送给他的。

苏梅当时是出于爱，才送他的车，而现如今苏梅，早躺在九泉之下，而刘佳伟却用苏梅的车，拉着别人的孩子，整天东奔西跑……

现在，刘佳伟躺在病床上，回忆发生车祸之前的一刹那，那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又像是苏梅的声音，而不是小芹父亲的声音。

冥冥之中，他的心里确定了，一定是苏梅在催促他：“快点开，快点开”，最后，导致悲剧的发生。

可是，刘佳伟始终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佳伟想爬起来，可两条腿子，总不听使唤，他两只手已经可以活动，不再输液，他死命的拍着腿子，却没有一丁点感觉。

“小娟，你看看我的腿子，是不是废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钱小娟愣在那儿，半晌没说话。

这时，护士刚好进来。

刘佳伟急切地问护士：“护士，我的腿又怎么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护士瞄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说：“这么严重的车祸，你能保住命，已经是谢天谢地啦，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都站不起来了〞。

“啥啊？一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

“不，你可以坐轮椅嘛，半身不遂而己……”。护士又瞄了刘佳伟一眼。

护士把体温表，从他的腋下拿出来，甩了几下，然后，看了一下度数，记录下来，便扭头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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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伟默默地，流着眼泪。

早上七点多，我把孩子们，通通的吆喝起来，洗脸，刷牙。

我站在客厅里，打电话给钱小娟：“刘佳伟苏醒过来了没有？”

“嗯，夜里两点多，苏醒过来的，可是肖姐，你不知道”。钱小娟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我急着问。

“他……他的双腿站不起来，护士说是半身不遂，接下来的生活，谁照应他？”钱小娟不假思索的说。

下半生谁照顾？这还用说吗？你钱小娟是他的妻子，这个担子，你肯定要挑起来啊！

此时，我心里在这样想，但是没有跟钱小娟说。

一会儿，我走进病房的时候，跟钱小娟说：“咱们先出去，替刘佳伟买个轮椅吧，这样子，好让他参加小伟的葬礼”。

买过轮椅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跟钱小娟说：“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小伟的外婆？看她要不要过来，参加孩子的葬礼？送她外孙一程。”

刘佳伟犹豫着，不想打电话，告诉小伟的外婆，小伟因为车祸去世的消息，那样老人会痛苦万分的，甚至责备刘佳伟……

他甚至认为，刘小伟并不是小芹的亲生子，外婆来不来，并不重要。

可我认为，毕竟是小芹十月怀胎，养育长大的，至少有亲情存在。

最后，钱小娟当着刘佳伟的面 ，打电话给小伟的外婆，希望她能够参加葬礼。

外婆哭泣着，丢了电话之后，就收拾了行李，当天就赶了过来。

墓地选在一片，风景宜人的地方，周围绿树环绕。

葬礼现场布置得庄严肃穆，刘小伟的照片，摆在正中央，照片里的他笑容灿烂。

刘佳伟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葬礼现场。他望着儿子的照片，泪水再次决堤。

随着哀乐响起，大家纷纷鞠躬，刘佳伟更是泣不成声。

最后，刘小伟被缓缓下葬，刘佳伟久久不愿离去，仿佛这样就能多陪这孩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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