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太久,她险些忘了砚姨喜怒无常的脾性。
“然后呢, 她对你说什么。”砚歌声音带着些困倦的鼻音,手指又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她向我问了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住,“继续。”
岁音:“她问你这些年可好, 说你们是旧友。”
屋内突然寂静下来, 静得岁音险些要以为只有她一人在。
突然,砚歌笑了出来:“旧友,哈哈哈哈她和你说我们是旧友?”
笑声戛然而止, 女人的语气变得阴森诡异:“真不愧是仙都首席, 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啊。”
岁音垂着头不敢多言, 这个时候她只能努力当个隐形人。
“阿音, 这把剑, 就先放在你这。”
“过来。”
砚歌向她招了招手。
话音还未落地,岁音便感觉自己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抬起落下,一步步走到桌前,然后蹲了下去。
“砚…砚姨。”
下巴被冰凉的两根手指抬起,她仰视着女人完美无缺面容,从那双眼尾上挑的眼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仿若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紧紧地缠上了她。
一面仙,一面魔。
只是这样的砚姨岁音许久不曾见了,再次面对仍会心悸胆颤。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这幅身体是谁的?”
低沉的嗓音回响在耳边,岁音张了张嘴,“你的。”
“你对那个夏时好像不太一样啊。”砚歌摩挲着她下巴处细嫩的皮肉,眼神突然发狠,掐着那处将人用力往上抬了抬,“神交?感觉如何啊?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和她滚到床上去!”
“嗯?”
岁音仰着头,声音被挤压得有些不自然,她奋力也只能在那两根手指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有。”
指腹下方已是一片红痕,砚歌皱了皱眉,又轻抚了抚,似乎有些心疼。
红痕褪去,她才将人松开。又恢复到了往常慵懒的样子。
只是语气还带着些邪气狠辣,“我不管你要和谁神交,但顶着这个壳子,不许同别人有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
“明白了吗?”
岁音茫然地望着她。
“如何算过分?”
砚歌倾身,手指落下,点在她唇上,“不许吻她。”
继而向下,勾住衣领,“不许让她把手伸进去,你也不能如此。”
最后,“不许同她行鱼水之欢。”
“神交,不算过分吗?”岁音不理解,相比于砚姨说的那些,她倒觉得神交接触得更深些,毕竟那是两个人的神识相互纠缠不分你我。
砚姨收回手,冷淡道:“神交在于神识,和你这幅壳子无关。”
“记住我方才所说的,不然……”砚歌轻笑,“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话落,淡然缥缈的气息瞬息之间荡然无存,屋内仅剩岁音一人,耳边只听得见她自己不太平稳的呼吸声和胸膛内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无归剑颤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已不在了。
岁音将它搁在桌上,迈着步子走到床边,一头栽进被子里,喉咙处仍能感觉到一丝痛意。
她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砚姨是真的想杀了她。
因为无归剑认她为主吗?
这剑应当是天睢前辈的,看砚姨的态度,两人以前应是熟识,且关系不一般,起码不像天睢所说的旧友这般简单。
翻了个身,于昏暗中,她抬起手挡在眼前,莫名生出一股虚假感,神识不安地窜动,似乎想要逃离,却又被手腕处的玉珠牢牢束缚着。
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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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大会由无归剑认主落下帷幕,各仙门陆续回宗,开始着手准备除邪卫道之事。
由三清界、鎏金阁、太一门和沧海之境的高阶弟子为首,在九州内搜寻剿灭十三鬼域之人,青云城负责看守暗域十六峰各大通道,防止十三鬼域之人进出。
五大仙门几乎包揽了九州大半修士,此次在剿灭鬼邪之事上自然要出大头,除掌门坐镇,各门各派长老亦出动不少,势必要让十三鬼域之人有来无回。
三清弟子由左霁和齐升各带一队,范文长老随行。
“掌门,我想下山。”夏时带着一身药味来到玉清殿。
叶萧头也没抬,“下山打断腿。”
夏时:“……”
她深呼吸一口气:“陆清羽可能没死。”
叶萧动作一顿,僵硬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封子胤见过他,他可能没死。”夏时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强硬:“我得找到他,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行。”掌门无情地吐出两个字。
夏时咬了咬牙,“你困不住我。”
“我知道。”叶萧静静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除了师尊的话,谁的话你都不会听,即使我现在就坐在玉清殿上,即使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你也不会听。”
夏时错愕地抬头,她有想过掌门师姐会大发雷霆训斥她一番,甚至会派人将她看守起来,却从来不曾想她会这么平静地对自己说话,没有任何起伏地说出自己的不满。
“师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