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抱着女子冲进营地时,篝火的火星正被海风卷得乱窜。
他臂弯里的体温冷得惊人,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指尖无意识抠进他肩骨,在战术服上洇出更深的血渍。
"放草席上。"苏璃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刺破他紧绷的神经。
她早蹲在帐篷口,骨玉在掌心转着圈,青雾顺着指缝淌出来,在草席上方织成半透明的网。
林尘弯腰时瞥见她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灵力流转泛着微光,像团被压在眼底的火。
女子被轻轻放下的瞬间,苏璃的指尖已经按上她后颈。
骨玉突然发出蜂鸣,青雾猛地收缩成线,扎进女子后颈的咒印里。"果然。"她睫毛颤了颤,另一只手掀起女子染血的斗篷,露出后腰处暗红色的漩涡,"不是单纯的咒印侵蚀——看这里。"她指尖划过漩涡边缘若隐若现的金线,"傀儡术的锚点。
有人在拿她当提线木偶。"
林尘喉结滚动。
三个月前在神户港,他见过黑渊用咒印操控普通人当活弹,可操控海贼世界的顶级战力...他盯着女子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她昏迷前攥住石板的力气,指甲几乎要嵌进石里——那根本不是将死之人的挣扎,是有人在背后扯着线,逼她做最后一次挣扎。
"老柳。"岳山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这位武术世家传人正捏着块染血的金属片,云纹刀鞘磕在石头上发出轻响,"她斗篷里掉出来的。"
柳清风接过徽章的瞬间,白须猛地抖了抖。
他凑近篝火,老花镜上蒙了层雾,手指却稳得像铁钳:"刻着海楼石纹路的乌鸦...这是世界政府CP0的暗徽。"他抬头时目光像把刀,"他们在追踪逃亡者。
三个月前奥哈拉事件后,世界政府就在清理知道历史正文秘密的人。"
林尘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臂的"武"字刺青。
三天前深夜,他系统空间突然弹出罗宾的通讯——那个总爱抱着书本笑的考古学家,眼底全是血:"林先生,能帮我吗?"现在想来,那通通讯里背景音的海浪声,和这座火山岛的潮声一模一样。
"小尘。"柳清风的声音放轻了,"世界政府的水比黑渊更深。
你确定要——"
"罗宾联系我,说明她信我能护她。"林尘打断他,金瞳里烧着火星,"而且..."他低头看向女子后腰的傀儡术锚点,"黑渊和世界政府搅在一起,这潭浑水,我不趟谁趟?"
苏璃突然按住他手背。
她的手凉得像骨玉,却带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要布防御阵。"她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茧,"傀儡术的锚点能追踪灵力波动,黑渊的人可能顺着她的血找来。"
林尘点头,转身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朱砂和青铜钉。
他蹲在帐篷四周,指尖沾着朱砂画出火行阵纹,每钉下一枚青铜钉,阵纹便泛起红光。
岳山没说话,直接抽出云纹刀,刀刃在地上划出八卦方位,和林尘的火行阵形成呼应——这是他们配合过十几次的"风火锁",能隔绝半径五十米内的精神力探测。
我妻善逸缩在帐篷角落,雷弧在指尖小幅度跳跃。
他盯着林尘忙碌的背影,又偷偷瞥向草席上的女子,喉结动了动:"前...前辈,要是那些拿线的坏人来了,我、我用雷之呼吸砍断他们的线好不好?"
"好。"林尘头也不抬,最后一枚青铜钉钉进火山岩,"你守西北方,那边风里有硫磺味,黑渊的术法最爱从这种地方钻空子。"
善逸立刻挺直腰板,雷弧"滋啦"一声窜到脚边,烧焦了两株野草:"包在我身上!
我、我连鬼都砍过,砍几个拿线的坏人肯定——"
"嘘。"岳山突然抬手。
他背对着帐篷,云纹刀已经出鞘三寸,"起雾了。"
林尘抬头。
原本暗红的天色不知何时沉了下来,火山方向的云层压得更低,像块浸了墨的布。
海风里的硫磺味突然浓了,混着股铁锈味,沾在舌尖发苦。
善逸的雷弧突然炸成一片蓝光,他缩着脖子指向天空:"那、那是不是——"
"钟。"苏璃的声音像块冰。
她站在帐篷口,骨玉悬浮在头顶,青雾凝成朱雀形态,"听见了吗?"
林尘竖起耳朵。
起初只有火山的闷响,可随着暮色漫过草尖,那声音慢慢渗了进来——悠远,沉闷,像是有人用锈了的铁锤,一下下敲在青铜古钟上。
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岳山的刀已经完全出鞘,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是...丧钟。"
林尘的金瞳骤然收缩。
他能听见体内新印记的灼烧声,和钟声同频共振。
草席上的女子手指突然动了动,后颈的咒印泛起诡异的紫芒——那傀儡术的锚点,正在随着钟声跳动。
"准备。"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拳法图谱,指节捏得发白,"他们来了。"
夜幕彻底沉下来时,钟声突然密集如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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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的云纹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刀背重重磕在火山岩上:"至少三十人。"他的耳力比常人敏锐三倍,能听见灌木丛里枯枝断裂的脆响,"脚步声分三波,东南西北——不,是从火山口、海滩、密林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我妻善逸的雷弧"啪嗒"掉在地上,烧焦了自己的裤脚。
他缩着脖子往树后躲,又想起林尘交代的"守西北方",立刻扒着树干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发颤:"前、前辈!
我、我看见影子了!
像...像被线牵着的纸人!"
林尘的金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他蹲在草席边,手指搭在女子腕脉上——脉搏跳得极快,和钟声同频,显然傀儡术的控制在加剧。"苏璃,她的咒印现在能解吗?"
"需要时间。"苏璃的骨玉悬在女子后腰上方,青雾凝成细针状,正缓慢剥离金线锚点,"每抽一根线,她的魂魄就会震一次。
现在动她,可能直接魂飞魄散。"她抬头时,朱雀胎记在暮色里红得滴血,"你带岳山和柳清风迎敌,我守着她。"
林尘没说话,伸手按住她手背。
两人掌心的茧磨在一起,像两把交击的刀——这是他们默认的"注意安全"的暗号。
他转身抓起战术背包,从里面摸出三枚淬了朱砂的青铜钉抛给岳山:"东南密林区埋钉,风从那边来,能引他们往陷阱走。
老柳,你跟我去火山口方向,用焰阳拳破他们的傀儡线。"
柳清风白须一翘,从袖中抖出半截火折子:"小尘,记得三年前我教你的'星火燎'?
这火山灰里的硫磺,够你烧半座林子。"
岳山已经消失在密林中,云纹刀出鞘的嗡鸣像根银针扎进夜色。
林尘跟着柳清风猫腰往火山口跑,靴底碾碎的火山灰里泛着暗红,像被揉碎的血。
"来了。"柳清风突然停步。
林尘抬头——密林中窜出十道黑影,个个皮肤灰白,眼球泛着死鱼般的浑浊。
他们的后颈都缠着金线,被看不见的丝线牵着,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为首的"人"咧开嘴,喉咙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交出奥哈拉的叛徒,饶你们全尸。"
"叛徒?"林尘捏紧拳法图谱,指节发白,"罗宾只是想看历史正文,你们连这点自由都要剥夺?"他突然暴喝一声,左腿猛蹬地面,火山灰被震得炸开,整个人如炮弹般冲了出去。
第一拳砸在傀儡胸口。
林尘能感觉到拳风里的硫磺被点燃,在傀儡身上腾起橘色火焰——这是柳清风教的"星火燎",借火山环境催动火劲。
傀儡的皮肤瞬间焦黑,后颈的金线却"铮"地绷直,竟生生拽着它后退三步。
"是黑渊的'死偶术'!"柳清风的火折子"呼"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这些傀儡是活人改的,金线连的是操控者的命魂!"他甩出火折子,火星溅在傀儡腿上,立刻烧穿了裹着腐肉的筋骨,"烧断金线,傀儡就废!"
林尘的金瞳更亮了。
他反手抽出背包里的短刃,刀刃在火山岩上一擦,沾了满刃硫磺粉。
第二拳带着火星轰向傀儡后颈,短刃精准挑向金线——"叮"的一声,金线断成两截,傀儡直挺挺栽倒在地,后颈露出个血洞,是被金线勒穿的。
与此同时,密林中传来云纹刀的清啸。
岳山的刀光像道银虹,每斩过一道金线,就有傀儡发出尖锐的惨嚎。
善逸的雷弧终于稳定下来,他举着日轮刀从树后窜出,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劈向西北方的傀儡群,刀光过处,金线被雷劲烧得噼啪作响。
三十个傀儡,二十七个倒在陷阱和火海里。
剩下三个被岳山逼到海滩边,海水漫过他们的脚踝,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尘抹了把脸上的汗,刚要松口气,头顶突然传来冰锥般的声音:"你们不该介入这场游戏。"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火山口的云层被撕开道裂缝,月光漏下来,照见个穿黑袍的男子。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半张苍白的下巴露着,手中握着根木杖,杖身缠着密密麻麻的金线,像条盘着的白蛇。
"黑渊的'线君'?"柳清风的声音突然发沉,"三年前在敦煌,他用傀儡术屠了整个莫高窟的守窟人。"
林尘的金瞳收缩成针尖。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系统在发烫,那是遇到强敌时的预警。
黑袍男子的木杖轻轻一颤,剩下三个傀儡突然发出尖叫,后颈的伤口里涌出黑血——不是金线断了,是操控者主动切断了联系。
"游戏才刚开始。"黑袍男子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他抬手,木杖上的金线突然绷直,其中一根"刷"地缠上林尘的手腕。
林尘猛挥短刃去砍,金线却在接触刀刃的瞬间化作黑雾,重新缠回杖身。
善逸的雷弧炸成一片蓝光,他举刀大喊:"前、前辈小心!
这线...这线好像会变!"
林尘没说话。
他盯着黑袍男子手中的木杖,突然想起草席上女子后腰的锚点——那些金线的纹路,和木杖上的完全一样。
黑袍男子缓缓降落,木杖在地面敲出轻响。
他的影子笼罩住林尘,金线在杖身发出蜂鸣,像在唱一首死亡的前奏。
"下一次,"他的声音低下来,"我会让你们看着彼此变成傀儡,再亲手扯断自己的线。"
月光被云层重新遮住。金线轻轻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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