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挂了。”
岑雪握紧手机, 轻轻推开门,敲了敲房门, 轻声喊道:“安衾,我是岑雪,你在吗?”
就在岑雪以为家里没人的时候,客厅传来一声沙哑的回应。
“我在。”
岑雪闻声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谢安衾。
她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穿着居家服,头发略微凌乱,眼下乌青,双眸泛着淡淡的红,脸色很差,像是受了伤的小狗栖居角落,苟延残喘。
岑雪看着满地的酒瓶,眉头微蹙,“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谢安衾双眼通红,见来人是岑雪,微微诧异:“我还以为是夏桉,就没去开门。”
岑雪走过去,把地上的酒瓶扔入垃圾桶里,“我问了夏桉你的下落,她说你可能躲在家里,所以我就找来了。”
谢安衾起身,拿过她手上的酒瓶,“找我有什么事?”
岑雪犹豫了一下,看着遍地的酒瓶,“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喝酒?有好好吃饭吗?”
“吃了一些,”谢安衾懒得收拾,把酒瓶子踢开,抬了抬下巴,“你先坐吧。”
岑雪看了眼厨房,不像是开过火的样子,垃圾桶里除了纸巾就是酒瓶,也不像是点过外卖的样子。
她眉头微蹙,拿着手机,“正好我饿了,咱们点个外卖,一起吃点吧?”
谢安衾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你。”
岑雪点了玉品阁的食物,把手机递过去,问:“你有没有想吃的?”
谢安衾接过,看了眼岑雪点的菜品,把手机还过去,“都行。”
“那我就这么下单了。”
“等一下,”谢安衾突然说,“小米粥,我想吃加糖的。”
岑雪神色微变,“哦,好,我备注上。”
点完外卖,两人各坐沙发一边,突然的沉默让岑雪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找我是想说我暗恋你这件事吗?”谢安衾看出来了岑雪的难以启齿,她主动开口询问。
岑雪咬了咬下唇,点头道:“是的,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谢安衾窝在沙发里,淡淡道:“那聊吧。”
有些事情她确实也想搞清楚。
“你喝这么多酒是因为我吗?”岑雪小心翼翼的询问。
谢安衾眼睑低垂:“不全是。”
“不全是的意思是说,你不仅仅是因为我喝了这么多酒,还有其他原因,”岑雪猜测道,“是因为那个叫林深的女生吗?”
谢安衾眸色闪了闪:“夏桉跟你说的?”
“她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和林深的事情。”岑雪为了想和谢安衾好好聊聊,确实主动找夏桉了解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问了她那个叫林深的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晚夏桉跟我说过,你明明已经到了酒庄,却在她说完要解决林深的话,你就突然离开了酒庄。”
岑雪不置可否:“所以我猜想,你是不是对林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谢安衾抬眸,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明明知道了我暗恋你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猜测?”
岑雪眉头微蹙:“其实对于你暗恋我这件事,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是挺惊讶的,甚至不能说是惊讶,而是震惊和惶恐。”
“我一直以为我和你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认识了整整十年,感情深厚,关系密切,我把你当做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甚至是我的亲人,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我。”
谢安衾轻笑两声,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岑雪摆手否认,“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对我的感情。”
“意外什么?”谢安衾偏头看她,语气略带一丝微妙的自嘲,“我一直都喜欢女生,喜欢你也很正常。”
“是,我知道你喜欢女生,”岑雪目光不解,“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谢安衾瞳孔微滞,“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觉得需要,”岑雪指着自己,“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喜欢我的理由。”
“喜欢你的理由?”谢安衾眼中渐渐浮现一抹怀念,“初次见你,是在妈妈的病房里,你听闻我妈妈病重,特意过来探望,妈妈把你介绍给我,说你是她非常看重的学生,是跳芭蕾的天才,继承了我妈妈的衣钵,还说你会和我一起上高中。”
岑雪点了点头:“对,那是我们的初见。”
她眼中流露出悲伤,“老师那时候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我很心疼她。”
“后来再次见你,是在妈妈的葬礼上,你哭的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凶,我那时候觉得你这人特装,”谢安衾苦笑一声,“有点看不上你。”
岑雪也跟着笑了下,“我记得你还白了我一眼。”
“可后来,开学典礼上,我看着你跳起了芭蕾舞,跳的还是妈妈的成名舞,美的就像天仙下凡一样,”谢安衾望向岑雪,眼神恍然又哀婉,淡淡的悲伤在客厅里萦绕,“就像我妈妈一样,她没有死去,还是会我跳起美丽又高雅的芭蕾舞。”
岑雪神色微变,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捕捉了什么,忙道:“所以你是因为看了开学典礼上我跳的芭蕾而喜欢上的我?”
谢安衾眨了眨眼,表情空白了一瞬,犹疑的点了一下头:“应该...是的,从那个时候,我对你的感情就变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你主动开始和我朋友了,”岑雪接下话茬,摇头笑了下,“那时我还在纳闷,原本看不上我的谢安衾,怎么突然变了心性,要和我做朋友。”
“所以安衾,你对我的喜欢也许只是因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老师的身影。”岑雪目光真切。
谢安衾眼神空茫,表情没有太过激愤的变化,“是吗?”
岑雪原本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说:“那时老师刚刚去世,你对她思念过重,而后你看我跳了老师的成名舞,在我身上见到了老师的身影,你对老师的思念和爱就转移我的身上。”
“我记得你妈妈说过,你有体寒的毛病,从小就开始喝中药,以至于你很讨厌喝苦的东西,所以我当初听到你要和我一起喝美式咖啡的时候,我就很惊讶。”
“我是舞者,要保持身材,吃的喝的都很清淡,而你也跟着我一起吃,还说我们口味和喜好相同,我那时不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现在想想,只觉得你这是在委屈你自己。”
岑雪语气中夹杂着一些无奈,“安衾,我知道你喜欢我,但这份“喜欢”可能是朋友之间的友爱,也可能是你对老师情感的寄托。”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靠近谢安衾,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俯身凑近。
谢安衾眸中掠过一丝疑惑,看着岑雪渐渐靠近,她呼吸一屏,转过头去。
岑雪见状,忽地笑出了声:“你看,你这哪像是爱我的表现?躲得这么快,有点打击人了。”
她往后一坐,舒了口气,“安衾,你并不爱我。”
“是啊,我并不爱你。”
这三天里,谢安衾喝了好多酒,流了许多泪,心中想了很多很多,早在岑雪来之前,她就分析出来了自己对岑雪的感情也许并不是“爱”。
岑雪见谢安衾的表情没有很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和暗淡,她担心道:“安衾,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
谢安衾看着岑雪的侧脸,林深的模样在眼前忽然闪现。
她眼眶慢慢变红了起来,眼角噙着一颗豆大的泪,迟迟不肯落下。
岑雪见状,慌乱了起来,“怎..怎么了?是我错话了嘛?你别哭啊?”
“我一开始,只是把她当做你的替身,她与你长得有七分像,尤其不笑的时候,很像很像你。”
岑雪顿了顿,意识到谢安衾说的人是“林深”。
“是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觉得熟悉。”
谢安衾眼里雾气缭绕,嗓音都在抖,“她是孤儿,自己努力养大了自己,从玉溪市考上了京城南艺,我那时候想着,光用钱可能得不到她,于是用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让她和我在一起。”
岑雪没想到两人是这么在一起的。
也没想到林深竟然是孤儿。
“一开始,她很乖巧,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只要我想见她,哪怕她在上课都会逃课出来找我,”谢安衾喘了一下,“后来,她变了很多,变得鲜活了起来,脾气阴晴不定,说话动不动让人噎住,让人又爱又恨,拿她没招。”
“有时候生起气来,还挺吓人,得好好哄着,才能消消气,给你一点好脸色。”
岑雪不禁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和她分手?”
谢安衾表情空白了几秒,眼里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喃喃道:“可我...我没想过和她分手。”
那晚也是如此,面对林深的悲伤和抵抗,谢安衾也从未想过和林深分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