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6章 秋天的童话(3)
“师姐.”林怀恩俯瞰着白龙女那萦绕着愁绪的面容,似乎看到了月亮滑过秋天的海,皎洁、温甜、深邃又淡漠。他想说些什么感激话,可翻涌的情绪到了嘴边,却只说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你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吧?我等下给你点吃的,我跟你说.奥门的东西比较像香岛,是你喜欢的口味。我刚才在路上有看,永利有专门的素食餐厅”
师姐却握紧了他的手,打断了他言不由衷的话语,忧心忡忡的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完成双修吧!?”
这语气莫名的熟悉,好像.好像上次他听到有人用悲伤的语气,跟他说这种疯狂的话语还是上次
是在“天之极”,是徐睿仪。
真奇怪,明明都该是轻浮的不知检点的烂俗且糟糕的语句,可莫名其妙的庄严,就像是面向深渊的献祭,试图从坠落中找到某种救赎。不过不同的是,徐睿仪是救赎自己,而师姐想要救赎他。
他也不知道是被这话语塞在了喉咙,还是被这些天略显颠沛流离的生活堵住了胸口,他只觉得喉头发紧,眼眶潮热。他不是个泪点很低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会被人感动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很和善、很好说话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非常自我的心。
可这一秒,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亏欠师姐太多了,占了师姐那么多便宜,不该看的也看了,不能摸的也摸了,不可以碰的也碰了,他却还在考虑该如何跟徐睿仪交代,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啊!
就算不是人渣,也是把脑袋埋在胸脯里.不对,是沙子里.装傻的鸵鸟。相比之下,师姐一尘不染的心里只想着他,丝毫没介意过自己是在付出什么,将要付出什么,又或者未来会怎么样。
他从来没觉得拒绝是如此艰难的事,滚动了下喉咙,用干涩的嗓子说道:“我们先卸妆洗澡”
“行。”白龙女还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点了头,“那就先卸妆洗澡。”
林怀恩有些哭笑不得,又很是感动,“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卸妆洗澡,再吃点东西”
“嗯。”白龙女微微低下了头,本来就被他搓揉的有点发红的脸颊,如同海上的晚霞,澄澈又艳丽,她如玉的面容上飞扬着难得一见的羞涩,说出来的话语却很真挚严肃,“是得吃点东西,先恢复点体力。刚才确实也走的挺久的。”
林怀恩从来没有看见过师姐露出如此娇羞的小女人的样子,妩媚的就仿佛夜晚园的阁楼上,穿着睡裙的公主弹奏着七弦琴,向他投下一株钟情的朵。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语,只能在心中叹息,轻声说道:“可是,师姐,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他苦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和徐睿仪的关系。”
他说完都觉得自己实在太禽兽了,既要还要又要,简直能竞聘渔业部门boss,《老人与海》都得以他为男主角,再写一本精神续作。
“我们只是修炼而已,徐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种情况她能够理解的。”师姐全然不在乎其他的什么问题,语气认真的回答道。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会不会师姐真的只是为了修炼?他不过是个当枪使的工具?他无言以对,心里生出了今天不完成双修,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父母,左对不起师姐,右对不起师傅。他不是想要当海王,是如今的形式不允许他不当海王,良心上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没有人能指责他什么。
这样想着,他脑子里泛起徐睿仪那种青春张扬的脸孔,觉得世界真是奇妙,他们三个性格是如此不同,徐睿仪古灵精怪还是社交达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走到哪里都会自然而然的成为焦点,任何地方都是她表演的舞台。
而他是个喜欢低调喜欢把自己藏起来的人,他可以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也可以和其他人玩的很开心,但他内心还是不太热衷过于热闹的场合,也不太喜欢言不由衷假里假气的社交。
至于师姐看上去冷漠骄傲,和谁都没有话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很纯净真实的人,几乎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就这样三个连成为朋友都该很难的人,不该有太多交集,可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像是一团乱麻,把他们纠缠在一起。
除了“缘分”两个字,他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真是天意吗?又或者不过是我自我安慰,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又想起了在青迈,在那茫茫的没有边际的原始丛林,逃亡的路途中,他和徐睿仪找到一座风景宜人的小湖。他们就坐在那小小的湖边,吃着难吃的黑柿果,喝着椰子水,呼吸着草的芬芳,看萤火虫在林间浮沉,听鸟儿唱着温柔的夜曲。
他们当时聊了些什么?很多话不太记得了,但徐睿仪讽刺白龙寺就是兰若寺,师姐就是负责害人和勾引他的妖精.这话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难不成这也算是某种预言?
不管是不是预言,他都从徐睿仪的语句里听出了令他幸福的醋意。也触摸到了一些爱的形状,虽说当时他还不那么确定,这能不能称之为“爱”。
直到第二天,她嘴上不说,却在背地里埋怨他为什么不带着她走,就跟九流电视剧一样非要把她留下来,强行制造冲突剧情。他记得他走回山洞,听到了她眼泪婆娑的骂声,他至今都很清晰的记得,她当时说:“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了不是便宜白龙女那个坏女人了吗?哼~我得好好活着,等病好了,狠狠的跟你算账.美女报仇,十年不晚~~~~”
他假装没有听见徐睿仪说的话,进了山洞,将她捆在身上,背负着她向着遥远的目的地走去,那是她丢下的背包。里面装着救命的药。他也清楚的记得,在背起她走下山的时候,他对她说过:“我们就应该死在一起,共用同一块墓碑。”
说些好听的话不是什么难事,作为一个跟随专业老师学习过各种电影赏析,各种小说赏析的富二代,让他说些女人喜欢听的话,真可以信手拈来,只不过他从不说违心的话,也对哄别人开心没什么兴趣。
所以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非常诚恳。他后来的表现,应该也无愧于这份诚恳。他背着她,一路向回走,拔山涉水,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的真实重量,一个人的重量是怎么样的,而人生的重量又该是怎么样的。
当时,他以为自己终于理解了妈妈所说的“爱情是如此沉重”,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他懂了,在那以后,他以为没有任何事情能考验他和徐睿仪之间的感情。没有料到这世间还有比生离死别更沉重的考验。
此时此刻,这考验就在这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