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原来不是专门给我带的。难怪这么难吃。”

明灿扬唇：“难吃。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不过。”明灿话锋一转，“今天口味特殊，就爱吃难吃的。”

突然的安静, 衬得呼吸声都分外清晰。

车还在路上行驶, 池潇没有回头看她, 只是换了只手握方向盘, 脊背绷直了些，淡声说：“你什么时候还想吃难吃的。”

话落, 明灿在后头直接爆笑。

池潇这人，居然这么有捧哏天赋。

大人说话弯弯绕绕的, 淼淼用上超能力也搞不懂妈妈到底觉得爸爸做的三明治好吃还是不好吃。

这是他们微信群的群名，淼淼每次看到这行字, 就替爸爸感到压力山大。

淼淼：“爸爸很努力的，应该快了吧！”

淼淼：“神马大目标？”

淼淼：……

许是因为超能力水平的提升，淼淼最近对数学开窍了一点，但是他的基础实在太差，紧赶慢赶现在也只到及格水平，妈妈一下子就要他考一百分，那不是欺负小朋友吗？

池潇睨了眼后视镜中的淼淼。

不过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儿童体适能课的教室在一幢写字楼高层，教室面积很大，充满了明亮的色彩，随处可见卡通图案，地板铺满防滑柔软的橡胶垫，垫子上带有各种各样的图形标记，方便孩子们进行各种游戏和锻炼活动。

明灿一开始脱了鞋，跟着淼淼到教室里头给他录视频。

没想到，一节课一个小时，她才跟着淼淼跑了十几分钟，就累得喘起了粗气。

这孩子上辈子怕是个火箭吧！

他正好也看过来，视线很淡，似笑非笑：“累了就歇会儿。”

池潇点头，单手抄兜，随意地问：“所以，歇不？”

明灿：“歇。”

池潇和明灿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坐下。

“你教他的吧？”明灿突然问池潇。

要教也是未来的他教，现在的他对淼淼会空翻一无所知。

池潇指正道：“我那天是后空翻，他这个是前空翻。”

我前后不分，就你最懂空翻。

池潇闷坐了一会儿，主动问她：“你在看什么？”

沉默。

池潇点开明灿发的链接，又听她说：“那天会有很多熟人，我就不去找你们了。”

他低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音乐会海报，海报有好几张，明灿瞥见他翻到有人物的那张，她的脸随着他指尖滑动缓缓出现，不知为何，明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随口岔开话题：“你之前说你会弹钢琴？”

明灿：“考到几级了？”

演奏级是业余琴手能考到的最高级了。

池潇摇头，淡淡道：“一直没有很喜欢，家里人让学才去学。”

相处越久明灿越觉得，这位哥的冷淡漠然，大部分时候还真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对什么都无所谓，权力、金钱、艺术、荣誉、个人风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值得旁人用半生追求，但是在池潇眼睛里，好像都不足以令他情绪波动半分。

印象中，池潇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刻，似乎是那天在雪山度假村别墅，他抓着她手腕问她……

池潇偏头，瞅着她用手背给脸蛋降温，低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呢？”

池潇：“你喜欢小提琴吗？”

池潇一怔：“为什么？”

气氛安静下来。

明灿低头继续看论文，一股困意袭上脑海，她捂住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少有这么浮躁的时刻，只觉得正在做的工作无聊透顶。从小到大，所有他坚持在做的事情好像没有一个能够给予他成就感，人们都说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但是这个收获是什么呢？如果他没有想要的东西，或者他想要的东西注定得不到，那么这个收获还有意义吗？

正当池潇食指放在删除键上，连续不断地删除掉一长串代码的时候，肩上传来一声闷响，伴着蓬松的羽绒服被挤压的“哗啦”声，有个圆圆的东西磕到了他肩膀上，几缕海藻般的卷发顺着他胸口滑下。

明灿梦呓了声，歪来晃去半天的脑袋终于有了依托，似乎是个非常坚实可靠的枕头，她一下子睡得踏实了，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往枕头那边挪。

电脑屏幕上，开发软件跳出错误警告。

他将笔电挪到一旁，垂眸看了眼肩上熟睡的少女。

池潇挪开视线，克制住心跳，劝自己别找罪受，然后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的字符串彻底脱巢，杂乱无章地跳动着，池潇深吸一口气，强行令思绪镇定下来，将所有注意力用在梳理程序语言上，一只手慢吞吞地敲击键盘，几乎创下他学计算机以来最慢的dg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