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通风系统恰好停止运作，车厢之内徒有震耳欲聋的寂静。

她今天察觉到池潇可能对她有好感，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她对池潇可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未来他们可能会发生点什么，那也不能改变她现在不喜欢他的事实。

明灿觉得自己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到位。

仿佛只是为了让她的话不掉在地上，才勉为其难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表示他听见了。

气氛莫名尴尬，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好在明灿这一拳头打得十足的轻，棉花估计以为她只是碰了他一下。

不过他就算对她有兴趣，那也只是短暂相处了几次产生的见色起意，不会有多深的感情，所以她婉拒之后，他反应不大也正常。

路灯暖暗的灯芒照进车内，流淌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侧颜。

明灿：“当然不是。”

池潇：……

明灿接着说：“就是有一个小忙，还需要你帮我一下。”

为了合理地安排淼淼和他见面，明灿想出了一个妙招：“你前几天见过的我的表弟淼淼，他家长最近有事出国，把他放在我家照顾一阵子。我负责的主要就是带他到处玩。前几天他忽然跟我说，他有个梦想。”

明灿：“他想考a大。”

沉默须臾，池潇忍不住问：“他几岁了？”

池潇：……

明灿：“他很喜欢a大，我就想找时间带他去a大逛逛，感受大学的学习氛围，尤其是图书馆这样的地方。本来打算叫以晴当向导，但是她说她最近学生会事情太多没时间。我在a大认识的人不多，不知道学长能不能帮这个忙，带我和淼淼去你们学校的图书馆逛逛？”

所以，如果她要带淼淼在a大出没，依然需要乔装改扮，免得被认出来。

明灿正准备说你没空可以拒绝，话还未出口，池潇就答应了下来。

明灿想了想：“周五下午吧，学长有时间吗？”

池潇：“有。”

明灿一边在心里暗骂他拽王bkg，一边又有些惊叹这人的心肠未免太好，他在外面的风评一贯是高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绝不是程修远那种善心泛滥的圣父，所以他的高冷外皮之下其实藏着圣父心吗？还是只对特定的人好？

不过，既然他这么好说话，就别怪她得寸进尺，给他找点事儿做了。

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分担的事。

池潇闻言，又转眸看了明灿一眼。

池潇下意识觉得，这是她今晚对他展露的最真心的一个笑意。

收回目光，池潇淡声问：“指教他哪一科？”

她前阵子特意上网查了他当年的高考成绩，所以记忆犹新。

明灿愣住：“你怎么知道？”

这记忆力也太恐怖了。明灿惊叹。他们那会儿根本不认识，他却记得一个陌生人的高考成绩。

气氛安静下来，明灿望着窗外的夜景，偶尔在灯光达到某个亮度的时候，她能清晰看见倒映在窗玻璃上的池潇的脸。

他不说话的时候气质非常冷冽，但是相处一段时间习惯他的冷淡之后，反而能从这种一成不变的冷感中体会到稳重，简直是个精神状态稳定到令人发指的神仙。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上窗户，百无聊赖地数着一晃而过的建筑。车子在十字路口左转，室外灯光变暗，明灿看见自己的手正好点在窗玻璃倒映的池潇的眼睛的位置，忙不迭把手缩回来。

还剩两三分钟路程，车子停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前。

池潇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轻敲。像是难以忍受这寂静，他忽然主动开启话题：“你最近……看了什么电影？”

好烂好生硬的话题。

其实她最近并没有时间看韩剧，只是听许嘉筠她们聊起过，对剧情有一些印象。

明灿转眸看他，顺着这个话题问：“学长，你相信穿越吗？”

，池潇也侧过来看了她一眼。

那双浅淡冷澈的眸子里明白写着——

明灿眼皮抽搐了下，继续旁敲侧击：“虽然穿越这事儿挺离谱的，但是影视文学总爱写，就说明受众很多，大家都爱想这些玩儿。你也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有一天，你未来的儿子……”

明灿换了种说法：“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跳进虫洞，穿越回了你爸妈年轻的时候，你会干什么呢？”

但是池潇闻言后，轻眨了一下眼，像是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片刻后，他唇角提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低声说：“我会让他们不要在一起。”

明灿的家庭也不幸福，但是她的思想永远以自我存在为中心，如果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让自己消失。

他轻飘飘地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明灿想再追问什么也不能够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穿越回父母年少时，或许真的会做出刚才所说的事——

-

周五下午，公共课上。

许嘉筠扯了扯明灿身上披的松松垮垮的摇粒绒外套，又抬手拨了拨她烫成泡面卷的爆炸头，不忍直视：“你这是要去收租啊？把脸遮住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收租大婶。”

许嘉筠：……

“曜哥，曜哥，池曜！”韩一鸿在趴桌上做梦的池曜耳边大喊，“班长来了，你快醒醒！不然又错过了！”

池曜今天难得睡得没那么熟，在韩一鸿喊第二遍时就抬起了头，睁开迷蒙睡眼问道：“班长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