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星的大气层像一锅浑浊的浓汤,姚岩的星际战舰拖着长长的黑烟,艰难地穿过这层橙黄色的雾霭。船体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空中解体。
"左舷推进器完全失效!"小七的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全息投影上闪烁着一片刺眼的红色警告,"我们撑不到预定着陆点了。"
姚岩死死抓住操纵杆,指节发白。透过布满裂痕的观察窗,他看见下方荒芜的大地上散布着无数矿坑,像一张被蛀空的巨脸。"找最近的平地迫降!"
战舰以近乎坠落的角度砸向地面,反冲系统在最后一刻勉强启动,缓冲了部分冲击力。船体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滑行了数百米才停下,扬起一片遮天蔽日的尘埃。
舱门打开时,刺鼻的硫磺味立刻灌入每个人的肺部。姚岩第一个跳下舷梯,靴子陷入灰白色的粉尘中。他环顾四周——铅灰色的天空下,荒原向四面八方延伸,地平线上矗立着几座冒着黑烟的工业塔。
"这地方比地狱还糟糕。"元宝咳嗽着跟下来,用围巾捂住口鼻,"大气中的金属颗粒含量超标至少二十倍。"
小七最后一个离开战舰。她轻盈地落在地面,金色光学镜头迅速扫描着环境。"主人,我们该去哪里?"她指向远处,"你看那些人...骨瘦如柴,但又不像是纯粹的人类。"
姚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约五百米外,一队佝偻的身影正缓慢移动,他们穿着破烂的灰色连体制服,每个人脖子上都戴着发光的项圈。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出他们异常消瘦,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
"是混种。"紫色小七低声说,调整着她的便携扫描仪,"人类与仿生人的混血后代。联邦法律禁止制造这类生命体,但黑市一直有流通。"
姚岩皱眉。他听说过这类传闻——某些边缘星球会培育混种作为廉价劳动力,他们拥有人类的适应力和仿生人的耐力,却没有任何法律权利。
"先把战舰收起来。"姚岩抬起左手,空间戒指上的宝石闪过一丝蓝光。庞大的战舰开始扭曲、缩小,最终被吸入那方寸之间的异次元空间。"这是我们唯一能飞的工具了,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艘战舰,不然我们就只能留这里了……"
一阵刺耳的电子音突然划破天空。远处那队混种工人立刻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三个穿着黑色装甲的守卫从悬浮车上跳下,手中的电鞭噼啪作响。
"快点!今天的配额还差一半!"为首的守卫一鞭子抽在最前面的混种背上,那人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却不敢反抗。
姚岩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脉冲手枪。"这些畜生..."
"别冲动。"01号转化兽按他的手腕,"我们弹药不足,而且——"他指了指天空,几架武装无人机正在云层下巡逻,"这里的安保系统看起来相当完善。"
小七的耳朵突然动了动——这是她感知到危险信号时的本能反应。"主人,有人靠近。从三点钟方向。"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跑来。那是个混种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左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惊恐地回头张望,身后两个守卫紧追不舍。
"求求你们..."女孩看到姚岩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救救我...他们要把我送进分解室..."
姚岩还没反应过来,小七已经冲了出去。
“你快离开吧!我们也帮不了你……”小七推搡着女孩离开。
"滚开!这是企业联盟的财产!"高个守卫举起电击枪。
小七拿出微型脉冲炮。"根据星际联邦基本法第17条,任何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都不应被视为财产。"
守卫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开火。小七轻松闪避,一记精准的脉冲波击中高个守卫的武器,另一只手发射出电磁网困住了他的同伴。
女孩瘫软在地,元宝1号立刻上前检查她的伤势。"严重营养不良,伤口感染,还有..."她的扫描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天啊,她的基因序列...几乎完全是人类的!"
姚岩蹲下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艾...艾拉。"女孩虚弱地说,"他们说我的基因很纯净...要把我...卖给收藏家..."
远处传来更多的引擎声。姚岩抬头,看见至少六辆武装悬浮车正朝这边驶来。
"我们得离开这里。"姚岩紧张地说,"带着她一起。"
02号转化兽抱起艾拉,她的体重轻得惊人。"小七,找条隐蔽的路!"
仿生人少女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快速分析地形。"东北方向两公里处有一条废弃矿道,可以暂时躲避。"
他们开始奔跑,身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艾拉在姚岩怀里颤抖,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
"坚持住,"姚岩低声说,"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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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冲进黑暗的矿道入口时,姚岩回头看了一眼。潘多星的天空被工业废气染成病态的橘红色,远处高墙上"企业联盟财产,擅入者死"的标语在探照灯下忽明忽暗。
这不是普通的采矿星球。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奴隶工厂。
矿道深处,艾拉在元宝1号的紧急治疗下情况稳定了些。她蜷缩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岩石上,讲述着潘多星的真相。
"我们出生在培育舱里...三岁开始工作...每天十八小时..."她的声音细如蚊呐,"纯净的人类基因...可以卖出高价...所以他们定期筛选..."
小七静静站在一旁,分析着艾拉的话,真话还是假话,对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必须谨慎。
"企业联盟在这里开采什么?"姚岩问。
"星尘晶..."艾拉咳嗽了几声,"只有潘多星的地核才会产生的稀有矿物...是制造跃迁引擎的核心材料..."
元宝吹了声口哨。"难怪联邦对这里的奴隶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星尘晶的市场价堪比同等重量的反物质。"
外面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小七迅速移动到洞口,启动光学迷彩进行侦查。"他们派出了追踪机器人...至少二十台...还有武装人员..."
姚岩检查了一下武器库存:三把脉冲手枪,两把振动匕首,小七的内置武器系统,以及03号转化兽随身带的几个微型EMP装置。对抗整颗星球的守卫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能硬抗,他们人多,再说我们初来乍到,地形不熟悉……”元宝说道
姚岩摇头:"不会和他们对抗……"他看向艾拉,"你对这里熟悉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也只是熟悉一部分地区,这里限制很严!"
小七突然转身:"主人,我有个想法。既然他们认为艾拉有价值,我们可以——"
"不行!"姚岩打断她,"我们不会用孩子当诱饵。"
"但这是最合理的战术评估结果。"小七平静地说,"我的计算显示成功率可以提高37%。"
艾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愿意...我父母也在那里,希望他们获得自由..."
姚岩看着这个瘦弱的女孩,想起自己反抗军誓言中的话:为了所有被压迫者的自由而战。他深吸一口气:"有危险的,不一定成功,也许你会……"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矿道入口处,岩石崩裂,三台蜘蛛状的追踪机器人突破防线,红色扫描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扫射。
"被发现了!"小七大喊,同时扔出一个EMP装置。最前面的机器人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该死,它们有防护罩!"
元宝瞬间进入战斗模式,手里拿着能量冲击炮。"主人,带其他人先走!我来断后!"
姚岩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他抱起艾拉,小七等一起向矿道深处跑去。身后,小七与机器人的战斗声回荡在狭窄的隧道中,武器的蓝光不时照亮湿滑的岩壁。
跑了约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较大的洞穴。姚岩放下艾拉,焦急地望向后方:"小七应该跟上来了..."
就在这时,仿生人少女从黑暗中走出,右臂有明显的损伤,蓝色的仿生血液滴落在地。"目标已暂时瘫痪,"她平静地报告,"但更多追兵正在接近。"
艾拉突然指向洞穴另一侧:"那里...有条秘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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