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南说不清此刻投向祁砚知的目光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祁砚知也觉得现在不是个回头的好时候,于是自觉拿起筷子将剩下的面往稍清些的地方搅了搅。
“我不想扫你的兴。”祁砚知咬着面低声说。
“值得吗?”蒋昭南沉下眉,闷闷地问。
“值得。”祁砚知又扒拉了一口面,直到被呛得咳嗽起来,不得不伸手去拿可乐才慢慢停下来。
“别吃了。”蒋昭南伸手把祁砚知面前的打包盒推到一边,再用另只手的手掌轻拍祁砚知的后背给他顺气。
“不行,”祁砚知喝完一大口可乐终于缓了过来,皱眉盯着蒋昭南看不出情绪的眉眼,认真说,“这是你喜欢的东西,我要把它吃完。”
“第一次正式见面那会儿,”蒋昭南抬眼与祁砚知对视,平静地陈述事实,“我也没把你喜欢的法餐吃完。”
“那不一样,”祁砚知固执地解释道,“那个时候我没跟你说过我喜欢法餐,现在……”
“现在也一样,”蒋昭南的手顺着祁砚知的后背伸到肩膀,无规律地轻轻拍了拍,“就算你跟我说你喜欢法餐,非常喜欢,特别喜欢,比喜欢我这个人还喜欢。”
“我也不会逼迫自己把东西吃完。”
祁砚知肩膀一停,瞳孔很轻地颤动了一下,蒋昭南捕捉到了,叹了口气后伸出指尖抚摸祁砚知的脸颊,认真说,
“那时候一样,现在一样,祁砚知,你也一样。”
“我喜欢的东西,你有不喜欢的权利。”
祁砚知抬手拢住了蒋昭南的手背,将他的指节撑开铺在自己的脸上,边摩挲边轻声说,“可我们太不一样了,蒋昭南,包括家庭、喜好、性格,我们都太不一样,甚至于……”
“相背了。”
“那又怎样?”蒋昭南用被拢住的指尖轻轻勾了勾祁砚知额前的碎发,安抚道,“如果完全一样不才无趣吗?”
“可也不能完全没有共同点吧……”祁砚知闭上眼,享受着蒋昭南手心的温度,诚恳说,“不然我感觉我俩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
两个世界的人,蒋昭南忽地笑了笑,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包间,包间里坐着两个相对而坐各怀鬼胎的男人。
其实本来就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因为一个开头并不美妙的意外,神奇地聚在了一起。
但这话蒋昭南只敢心里想想,说出来给祁砚知听的东西又自动变成了安抚。
“可哪怕我俩是两条平行线,现在不照样有了交集?”
“所以啊,”蒋昭南放开发丝,用指腹捏了捏祁砚知脸上柔软的脸颊肉,凑近说,
“别讨好我,祁砚知,就像当时在车上说的那样,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搞委曲求全那套。”
“我……”祁砚知的下巴陷进蒋昭南的掌心里,垂着眸子,吸气说,“我明白。”
“明白就好,”蒋昭南缓缓撤开扶住祁砚知脑袋的手,退到他的头顶拍了拍,笑着说,
“打电话的时候一直跟你道喜,见了面反而忘了说,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当面祝贺会比较真诚。”
“什么?”祁砚知歪头看他。
漂亮的桃花眼裹着疑惑悄悄地打量过来,流畅的脸颊线条在空气里划出了一个和谐的弧度,蒋昭南低头望过去,忍不住在祁砚知的唇角很轻地吻了一下,然后退开认真说,
“解约快乐,砚知。”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已经炸了个震天响。
“嗯……快乐。”祁砚知低下头,呆呆地应着。
“傻了?”蒋昭南在祁砚知面前挥了挥手,只见他瞳仁慢慢聚焦,与眸子的其他部分隔开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没,”祁砚知瞥眼阻隔了视线,目光盯着一边的牛肉面说,“好可惜,只能浪费了。”
“谁说只能浪费了?”蒋昭南跟着看了过去,挑眉说,“你有洁癖,我又没有。”
“嗯?”
话音刚落,蒋昭南用祁砚知的筷子把他碗里的面并着夹了过去,祁砚知目露惊讶,蒋昭南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把夹过来的面混着搅了搅,然后把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桌上。
“点个外卖,别饿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