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话啊,本来不慌的,一说话我就慌。”赵鸿途全然没有心情再刷题,双手来回搓着,像只偷腥的老鼠。
“……”吕丁转过头来,本想找易承借借胆、如果可以的话再借点儿“定心丸”,哪知转头就只见个黑擦擦的头顶,他沉默了几秒,转向许桑,问:“许桑,你慌不慌?”
许桑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如实:“不慌。”
“怎么做到的?快分享我点儿经验。”吕丁“求知若渴”。
许桑回道:“做题?”
“什么题?”吕丁追问。
许桑顿了下,把正在做的卷子翻了个面,转向他。
“嗯……”吕丁看了有一会儿,把卷子转回来,坐着虔诚地朝他鞠了一躬,“牛逼,我连题都看不懂。看得我全身发冷,心都死了,还慌个毛,点儿都不慌了。”
许桑目送他“冷”成冰雕僵硬地转回去,终究是没忍住笑了声:“……”
“笑什么?”易承明知故问。
不知人何时醒的,许桑看过去时,易承正单手托着脸,眉眼裹着些惺忪,一侧脸颊上还留了一道衣服褶皱形状的红印子。
他轻转了圈笔,笑容立马收了,“管得着?”
“……”这前前后后不过半秒,笑容收放之快,都给易承整笑了,他往后靠了些,懒声:“是,管不着。”
半分钟后,他坐直,又往旁边看了眼,只见人垂眼认真算着题,冷白的手握着笔,随性勾着数字,眨眼间隙长睫轻颤,答案悠然落下。
易承“啧”了一声。
他这同桌,做题时,举止像幅画。
第18章
周五临近放假,学校里因此专门列了项安排:提前一节晚自习的时间放学。
要不是出成绩的时间过于神经,这层楼兼楼上几个班的几百号学生本该背上书包听完最后一节课,只待下课铃响,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就来个跨楼梯型百米障碍冲刺——逃离这栋设施破烂的苦海。
欢快的上课铃打响时,数学课代表一马当先,走上讲台,把周末作业填充在左侧空白的黑板上,而后其他科目课代表也蜂拥而上,用最大的字体,写下最水的作业。
一派派弄完,还没等到姗姗来迟的老徐。
没劲儿赶作业,从始至终都只想补作业的人开始前后左右窃窃私语。
“这成绩再不出来,我的紧张就要过期了……”
“我真服了,一个破成绩,还要‘犹抱琵琶半遮面’搞神秘,有那么美吗?说东施效颦都是捧着它了。”
“兄弟们,我认真估摸了一下,保底380。”
“谁给你的底气,我今早补交数学作业时,听老徐呼着热气在感慨,说什么这次数学平均分绝不超过三十分儿……你什么水平,敢扬言保底380!”
“我什么水平,老子数学一直十几分儿,这次选择题蒙对五道,你说老子什么水平!”
对话范围从小蔓延到大,从后排的380吵到前排的680,左倒右腾也不过是些“说低想高”的小心思套路,还有些打赌“谁低谁赢谁高谁输”的反向傲娇心理……
声音过于大,除非没耳朵,否则怎么着都是要听进去两耳朵的。
许桑转了圈笔,越过形态各异假哭假笑的人脸堆,看向那板粉笔字。
写作业的人大概是为了撑面儿——作业不多点儿,课代表写得都没存在感——简简单单一个“准备整本书单词听写”的作业,某位课代表硬是要从dule1一直打顿号写到dule6,就差落个单元标题把满板写完了。
花里胡哨一褪去,事实便显而易见:南城附中的周末作业是真的少。
就连隶属于自我省察范围内的“改错”,都能单独列为作业,甚至在某些科目里,还能成为唯一的一项作业。
裤兜里的手机连着震了几下,许桑低眸,借校服袖口挡了两下后,相当有水平地拿到桌肚里,点开消息内容。
是四五个文件,上面标着“青中周考语文/数学/……试卷”
文件加载完毕后,跟梁意杉的聊天框下面冒出一句:“许哥,你要是闲着没事做了,顺便把答案发我。咱们虽异地、但心相连,说不定通过题,还能碰撞出什么思维的火花。”
“……”许桑摁灭手机,继续做题。
“要放假了都很躁动是不是!”徐富拿着几张花花绿绿的成绩单,翘着脚登上讲台,摆着张严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