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姐姐后魂飞魄散了_低绿枝【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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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位让青云门引以为傲的小师妹,似乎不约而同地被遗忘在开宗大典当日,再无人提及。

炼器课上,修士们乒乒乓乓地敲着法宝,不亦乐乎,公孙浅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丑东西,往灵袋里一收,转身出了课堂。

她是个乖学生,很少逃课,只是最近真的太过心烦意乱。

青云山的桃花开了大半,风也大,两三步便会踩上粉嫩的花瓣。抬手拂开发上的桃花,公孙浅绕开一座花池,来到了一人面前。

那人照例吊儿郎当的,逃课已成惯例,被抓到也丝毫不心虚,正拿着一根小树枝,伸进池塘里逗鱼。

听见身旁脚步声,白溪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她会逃课。

白溪拍了拍屁股下压着的石头,十分大方地分出一半来给公孙浅坐,树枝搅动池水,一圈圈涟漪散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公孙浅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可听闻明离被魔道劫了的事?”

晃动的树枝顿了一瞬,又划开水,“略有耳闻,回了魔道那里,兴许对她是好事。”

不然回了仙盟会,那可是要被处死的。

“你当真觉得她是魔道吗?”

白溪看了看她,半晌后道,“她刺伤掌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更别说,她还……那样对师姐,阴阳镜照出来的东西不会有假,她那日也承认了。”

白溪收了树枝,“事情牵扯到师姐名誉,长老们明令禁止不许讨论,如今她已不是青云门修士,后续如何都只是仙盟会和魔道之间的事。”

“师姐是无辜,可我总觉得其中有不对劲,明——”公孙浅连忙改口,“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她不是喜欢师姐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白溪不以为意。

公孙浅吃了一惊,原以为白溪看不出来,原来她一直都清楚。公孙浅抿了抿唇,好半晌又道:“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可能这样对喜欢的人。”

白溪偏着头看向公孙浅,不太认同这句话,“不对吧。”

两人互不相让,还欲争辩,还没开口,余光齐齐瞥见一道白影,似自苍穹踏云而来,来人周身桃花纷飞,脚下宝剑寒光凛冽,灵力翻涌,引得水面波动。

似九天而来的谪仙。

两人仰着头,白溪先认出来那是沈婵师姐,连忙拉着公孙浅低下头。

还好沈婵没发现两人,径直往前飞去。

清辉阁里清冷许多,沈婵找了一圈,正要出去时才撞见茯苓回来。从茯苓口中得知沈瑾瑜在训诫堂,沈婵没多久就到了训诫堂。

成玉不出意外,端着一碗汤药,抬手拦在了训诫堂门口。

“成玉师姐,得罪了。”

两人其实也没动几招,成玉有心放她进去,沈婵也并不想伤成玉,很快便进了训诫堂里。

打开熟悉的门,轰隆一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伴随着浓厚的昏暗平面扑来。

竟然没有点灯。

沈婵一边疑惑,一边轻轻抬手,房间里的灯便亮了起来。

亮了也依旧很昏暗。

沈婵朝着昏暗角落处对着墙站着的那人看过去,她通过站姿判断出那是沈瑾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瑾瑜居然披了件黑色的斗篷,帽子将她的整个头盖起来,看着像是什么不可见人的怪物。

脚步声很轻,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却也依旧坚定地朝着那人走过去,在距离只有几步的时候停下。

这是她们母女习惯的距离,不远,也算不上近。

她盯着那背影看,脑海里一团乱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沈瑾瑜的声音穿透黑暗传了过来:

“你才刚醒来,便迫不及待地来问你母亲的罪了吗?”

那声音透着一股怪异的苍老,像是古刹深处撞响的青铜巨钟,“嗡——”的一声,余韵绵长。

沈婵不紧不慢开口,“这就要问母亲,为何要让成玉师姐给我喝昏睡不止的药了。”

她是昨夜醒来的,醒来时头晕脑胀,在小重峰上迎风站了好一会儿,脑子才略微清醒了一点。

成玉派了小童上小重峰来给她煮药,沈婵问了一下才知,她竟然昏迷了半个月。

她自是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体内的元婴,身上的灵力——她几乎毫不费力就知道,她渡劫成功了。

那三道雷劫竟然是她的。

那付明离呢……她很不愿意去想这个人,只是每每闭眼,总会想起付明离扛着剑挡下雷劫的那一幕。

那会儿付明离已经跑出去了,又折回来……分明知道那雷劫是奔着她去的,却还一厢情愿地替她挡了三道雷劫。

雷劫是她的,那如今付明离去哪里了?

她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破了境,渡了劫,苦苦追寻许久的东西落到了她手里,沈婵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她一想便知其中有诈,更遑论身体里还多了个不属于她的东西。那东西埋在后颈皮肉里,和从前沈婵恶心的东西如出一辙,却又不太一样。

花了点功夫引了出来,沈婵很敏锐地闻到了那股极淡的类似灰烬的味道。

她对这味道很熟悉。

并且,相当长一段时间,她十分恶心这味道——现在也是,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呕了出来,并且咬着牙,下意识开始恨某个人。

后知后觉,那味道是出自她身上,出自她后颈。

付明离的腺体,不知为何跑到了她身体里……存在感很强,即使不引出来,那东西也和身体并不贴合,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牵扯出几缕痛。

当晚,她从小童口中得知了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沈瑾瑜伤了,付明离逃了,她被逼迫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落在沈婵这个当事人眼里,简直荒唐得可怕。

尤其想到后颈处跳动的腺体,她几乎没有怎么想,就猜到了事实真相。

所以她来找沈瑾瑜了。

沈瑾瑜承认得很快,像是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和她承担着什么,“互换腺体很伤身,正常情况下,是要休息半个月的。”

“互换……”直白的真相让沈婵有些难以接受,“什么互换腺体,互换谁的腺体?你干了什么!付明离呢!”

付明离难道如今就带着她那个残缺的腺体,带着雷劫肆虐后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仙盟会和几股魔道势力中间逃亡吗?

其实答案她已经知道,只是不太愿意相信。

“她是魔道中人,又杀了那么多人,自然要交由仙盟会处理。”沈瑾瑜依旧背对着她,语气无半分波澜。

和当初在清辉阁用信息素强制让她进入发热期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那个老人根本就是胡说,她孙子是妖兽杀的,不是付明离杀的。”她顿了顿,又说,“灵泽城里那些人也并不无辜。”

电光火石间沈婵似想通了什么,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意,冻得她微微发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魔道之子,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一切,是不是?”

沈瑾瑜并不说话,似是叹了一声。

而后,终于慢慢转过身,并抬手把斗篷帽子摘下。

烛火摇曳里,沈婵漆黑的瞳孔蓦然放大。

满头白发刺着沈婵的眼,她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久久不能动弹。

“逆天改命,破除天罚,我没觉得后悔。”沈瑾瑜平静地看着她,“你不用觉得我可怜。”

沈婵的视线从她充满沟壑的脸移动到她疲惫无比的双眼,“‘天罚’?那不是个谣言吗?”

“‘天罚’不是谣言,但从你开始,青云门往后的世世代代,它都只会是谣言。”

“那付明离呢?”质问声发着颤。

“她本就是魔道之子,逼|奸师姐,刺杀师母也是事实,灵泽城里那些被杀的人都是凡人,除了那老人的孙子那件事之外,并没有冤枉她。”

那时腺体才刚刚互换完,付明离不知为何醒了过来,似是被疼痛折磨得发狂,慌乱中刺了沈瑾瑜一剑,随后跑下了青云门。

沈瑾瑜很平静地说,“如今仙盟会已下了诛杀令。”

一股莫大的荒唐朝沈婵砸来,她被砸得头晕脑胀,心底积压许久几乎要爆开的恨意无处发泄,她恨到最后发现一个人都不能恨。

恨意无处安放,堵在胸口,她猛地转头,朝外走去。

“沈婵!”

沈婵停住脚步。

“你想干什么!”沈瑾瑜在身后叫住她,“你想去救她,想去跟她解释?别天真了,她替你挡了三道雷劫,你觉得愧疚?你别忘了,她的腺体现在在你身上跳动,你会还给她吗?被永久标记的坤泽是什么下场你清楚!你别忘了,你本来就是被强迫的!”

“你也救不了她,仙盟会的诛杀令已发,她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还是说,你难道要和仙盟会解释她没有逼|奸你,是你自愿的?是你自甘下贱?”沈瑾瑜笑了一声,“还是昭告全天下,你其实是个坤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