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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夫妻并不是不知道儿子在装病。”明离忽然道,“我们动作很快,可院子里却迅速聚集了那么多人,若非那对夫妻提前和邻居说了驱魔一事,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来。”
身体健全的儿子躺在家里四年,朝夕相处的父母真的看不出异样吗?说到底是狠不下心,需要外人来扮恶人或是见证人。
明离看向沈婵:“姐姐,我这回做得怎么样?”
沈婵望着午后波光粼粼的河边,轻轻点头,“不错。”
虽然没有妖怪,但第一次赚到了佣金,几个师妹征得沈婵同意后,决定去临河的酒楼吃顿饭,正好看看河边美景。
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人潮涌动,几人顺着人潮走过去。
有人窃窃私语,明离大致听了听,似乎是有人死了,明离微微皱眉,往人群里走,待挤到近前,明离顺着往桥下看去。
只见一具发黑的尸体正泡在岸边,尸体肿胀变形,皮肤呈现一种令人作呕的青黑色。
几名衙门差役正在桥下搬运尸体,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搬运到担架上,忽而一滩红色从尸体身上流了出来,明离这才看出来,这局尸体手臂不见了踪迹,尸体稍稍一歪,血肉便从肩膀处大开的洞流了出来。
这不像是人的手笔。
思考间沈婵已走到了桥下,朝拦着人群的衙役出示了一张令牌,衙役便把人放了进去,连着身后的公孙浅等人也走了进去。
明离连忙跟上,朝衙役指了指沈婵,又指了指自己,“一伙的。”
那衙役回头看了看沈婵,见沈婵点头后,方把人放了进去,“仙君请。”
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明离捏着鼻子走近,方才看清这具尸体并非肿胀变形,而是主人本身就是个体型肥大的胖子。
沈婵蹲在尸体旁边,看了看那张肥胖的脸,忽而皱眉,随即抬手从尸体上方凌空抚过,蓝色灵力在周身运转。
公孙浅往后缩了缩。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好半天才将呕吐的欲望压下去。
“公孙浅,罗盘拿出来,捕息。”
公孙浅忙不迭“嗯嗯”点头,动作慌乱间手忙脚乱地探入灵袋之中,一把抓出寻妖罗盘
双腿迅速交叉,公孙浅盘腿坐在地上,双手迅速合十,双目紧闭,口中念诀,有条不紊地运转灵力。
灵力涌动,她的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与此同时,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从那具可怖的尸体上缓缓抽出,如丝线般轻柔地绕进寻妖罗盘里,罗盘上的符文也随之微微闪烁。
忽而“噗”一声,罗盘指针猛烈转动,一圈又一圈地扫起一股风,随后慢慢停了下来,晃晃悠悠地指着斜前方。
公孙浅猛地睁眼,气喘吁吁,“师姐,要追吗?”
沈婵垂着眸,“人是昨晚杀的,如今追也追不上了。”
但接下来历练,可以往这个方向走。
沈婵叹了一口气,余光忽地注意到少女异动,“明离,你干什么?”
少女蹲在地上,俯身靠近那具尸体,鼻尖几乎要贴上尸体青黑色的皮肤,她蹙着眉,像小狗似的吸了吸鼻子,“好奇怪,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桂花香?”
如今是夏日,并非桂花开放的季节。
韩卿卿也蹲了下去,用力吸了吸鼻子,“没有啊,就是血的味道,呕——好恶心。”
“真的。”明离煞有其事地说,随即做出合理猜测,“难道是桂花成精杀人了?”
她说得那样认真,连公孙浅和安燕都靠过去闻了闻。
“没有啊,我对桂花香气最敏感了,只要有一点桂花气我都能闻出来。”安燕道,“付明离,你闻错了吧。”
“明离的鼻子向来不太好。”公孙浅把罗盘收入灵袋,又朝方才指针指的方向看过去,无所谓地笑了下,“她还总说沈师姐身上有一股梅花香气呢。”
沈婵身影猛然僵住。
明离挠了挠头,起身走到沈婵身旁,压低声音,“姐姐,我当真闻到一股奇特的桂花香气。”
她眨了眨眼睛,抬眼望向沈婵。
两人背着光,她看不清沈婵神色,犹豫了一瞬,明离还是接着说道:“昨日在姐姐的房间里,我也闻到了这股香气。”
似在和沈婵求证。
嘈杂声陡然放大,日光直直地晒在头顶,令人战栗的寒意瞬间围攻身体,呼吸似乎也被这股寒意压制住,听不见一点声响。
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将沈婵一瞬间拉回现实,她呼出一口气,脖颈青薄的皮肤裹着喉咙上下滚动:
“你闻错了,什么味道也没有。”
第33章 啧啧水声。(修完)
是吗?
明离摸了摸鼻尖,回头又看了那具尸体一眼。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衙役们一边大声呼喊“让开”,一边挥手维持秩序,随后抬着尸体匆匆返回县衙。沈婵几人本打算去酒楼吃饭,这下也没吃成,只能跟在后面一同前往县衙。
进了县衙,仵作查验后神色凝重地摇头。
这具尸体的手臂并非被人砍断,而是化作了血水,尸体内部的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外部皮肉完好无损,根本不似人为,倒像是妖物或者是魔物害的,这根本无法破案。
“求仙长相助诛妖。”
沈婵这才知原来这小城几月前才发生过一件同样的案子,死者也是没有手脚,四肢都融成了血水,十分骇人,那事如今还是一桩悬案,没想到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行人先来到今日发现的那具尸体的主人家,敲门却无人回应,强行打开门,却发现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晒着一具小孩尸体。
“这是这户人家的小孩。”沈婵随即将昨日在客栈里的见闻说了出来。
公孙浅疑惑道:“会不会是那女子报复?”
“若她有那样的本事,就不会被男的逼进客栈里了。”沈婵轻轻摇头,“可我从两人对话里听出,那男子应当是有夫人的。”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夫人呢?”
为什么会把去世的小孩放在院子里晒?
同行的衙役敲了敲旁边的院子,从邻居口中得知早上院子里的女人就收拾东西走了,邻居见她行色匆匆,便随口问了一句。
女人当时说,要去福地给小宝赎罪。
“福地?”明离皱眉,“福地是哪里?”
邻居道她也不知道。
天色慢慢变暗,五人紧接着去了几月前那桩案子的死者家里,门依旧是关着,敲门敲了许久依旧没人应。
明离翻墙进入院子,只见杂草丛生,一股臭味扑鼻而来,顺着味道偏头看去,明离辨认出是腐烂的家禽尸体。
推开门,屋内灰尘弥漫,蛛丝纵横交错,显然已许久没有人住。
翻墙出去,明离如实说了情况。
几人不得不问一旁的邻居。
情况和上一个情况有些相似,原主人家十几岁的孩子生了病,后来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出门寻医,回来后孩子被害,死状惨烈,之后那对夫妻就搬走了。
多的邻居也说不出来了,沈婵道了谢。
“孩子才刚被害,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真的有父母这么着急离开吗?”明离没有父母,自是不太能体会,只得转头问公孙浅。
公孙浅道:“不太正常。”
两户人家都不正常。
一旁在台阶上蹲着的韩卿卿和安燕表示认同。
已是黄昏,余晖布满街头巷尾,气温依旧很热,从巷子里跑出一群小孩,正你追我赶地唱着一首童谣:
“仙光闪,凌云飘,圣人降世开福道,三千神通冲九霄。
诵诗书,心不焦,岁月悠悠永不凋,无私奉献乐陶陶。
信圣教,志不摇,投身福地虔赎罪,外界纷扰皆可抛……”
小孩子们从几人眼前蹦蹦跳跳走过。
沈婵皱眉,忽而抬手拦住了一小孩:“这个歌谣是谁教你们唱的?”
大约是她神色有些凶,小孩黑溜溜的眼珠滴溜一转,眼眶泛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明离见状,赶忙蹲到小孩身旁,掏出一颗糖,温声哄了几句,小孩这才半信半疑地开口说道:“她教我的。”
明离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去,是另一个差不多的小孩。
明离又去问那小孩,小孩兴致很高,大大方方地跟明离要了一颗糖,又指了另外一个小孩。
童谣都是小孩子们相互学,相互教的,更何况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明离一包糖都发完了,也没打听清楚这童谣到底从哪儿传来的。
一只黑漆漆的手随即落在明离跟前,明离刚要说没糖了,视线忽地凝在那只枯瘦的手掌——嗯?这不对吧。
偏头一看,果然是个老人。
确切来说,是个老乞丐。
乞丐道:“我知道,那个歌谣是从福地传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