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做惯活儿的人,通常先干一阵,十点过才吃顿早午饭,农忙时需要大把子力气,吃饱了才好干活,其它时候农家多是两餐。
三人说说笑笑朝田里去,凌息意外碰上个人,刘淑芬撞了下他胳膊,“那不是霍常安吗。”
凌息挑了挑眉,有故事,“二位婶子,展开讲讲。”
赵丹桂叹了口气,感慨道:“好在你家大郎认清了霍永登一家的嘴脸,要不然你嫁过去指定要当牛做马,就是常安小子啥时候能开窍哦。”
在床铺上睡得打呼的两口子,双双背脊一凉,打了个哆嗦,睁眼看了看窗外,天儿黑着继续睡。
“常安,你嫂子在后面。”
凌息听他喊得跟奔丧似的,敷衍地点了下头。
好在霍常安家的地到了,其他人陆陆续续进入自家地里,凌息家的地比较偏远,得多走段路。
无巧不成书,凌息家隔壁的地,居然是虞阿叔家的,他正带着俩儿子吭哧吭哧干活,额头上流着汗水,显然干了好一会儿。
虞阿叔的两个儿子同虞阿叔长得非常像,完全可以想象到虞阿叔年轻时的样子,俩孩子另一个爹真是没啥参与感啊。
“你……你好,我是哥哥丁壮。”丁壮个头稍矮一点,像条瘦竹竿。
农家人取名实在接地气,凌息忽然感觉霍大郎这个名字挺好,至少没叫霍铁蛋。
一次还勾-引俩,并且当着人家亲爹的面。
虞阿叔欣然答应,“好啊。”
虞阿叔教的仔细有耐心,凌息学习能力强,悟性高,很快便学会了。
确定凌息学会后,虞阿叔回到自家地里,拿起镰刀刚要开始割稻子,就被自家儿子拉住小声问:“阿爹,凌息是哪家小哥儿啊?以前咋没见过?”
“别肖想了,人凌息是外村嫁来的,你们当然没见过。”
虽然晓得凌息已经嫁人,但两人依然忍不住冲凌息献殷勤,打定主意干快点儿,晚点去帮凌息割稻子。
日头逐渐高起来,埋头苦干的人们慢慢受不住热,直起身擦擦脸上的汗水,缓解会儿疲惫的腰,视线随意扫过四周,心里暗自比较各自的进度。
“我去!那是哪家的地?一早上干了那么多?莫不是请了十几个人帮忙。”
“老天爷,那是谁家的地,是施了法术吗?”
村民们个个目瞪口呆,揉揉自己的眼睛,他们绝对没睡醒,要不然就是碰上神仙施法现场了。
眼前投下片阴凉,凌息莫名其妙,抬头一看,无数双眼睛震惊地盯着他。
村民们以为按照稻子倒下的速度,至少也得有十几二十个壮汉同时割,谁能料到居然只有凌息一个人。
镰刀是凌息昨晚连夜上霍永丰家借的,霍永丰要做猪肉生意,会晚两天下地收稻子,凌息想着自己收得快,早借早还,然而看大伯母最后拿给他的镰刀,显然他们家人并不相信凌息的话。
由于他初学者的身份加上农具不好使,凌息割稻子的速度受限,割得慢了些,所以他全然不懂大家围上来干嘛,有什么稀奇可看吗?
凌息不明所以地点头,他家地里就他一个人,不是他自己割的,莫非是鬼割的?
哗然声起,村民们交头接耳朝着凌息指指点点,把凌息搞得更懵了。
对上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凌息抬起袖子擦掉额头的汗水,语气透出丝嫌弃,“会啥仙法啊,就我这乌龟爬一样的速度。”
如果凌息的速度叫乌龟爬,那他们叫什么?
干燥的风将凌息的话语带入村民们的耳朵里,又从另一边耳朵带出来,等等,他们刚刚好像有一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那可是五亩地,身娇体弱的小夫郎咋可能一天收完。
众人舌桥不下,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的老天爷,头回看人割稻子手能割出残影。”
犯藏进咱们村了。”
“我听丹桂她们讲,凌息能识文断字,家境必然不俗,高门大户培养哥儿可跟咱们不同,习些武术强身健体也是常事。”
“如此看来,凌息嫁给霍大郎当真可惜了,一穷二白又无父母兄弟帮扶,成天吃糠咽菜哪抗得住这样大的体力消耗啊。”
“哎,凌息若是愿意和离就好了,咱们村不说家境殷实,但能让他吃饱饭的人家还是有的,汉子虽说比不得霍大郎高壮,但至少没病没灾,腿脚齐全。”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嫌弃他配不上霍琚的也是这批人,现在又开始指责霍琚配不上他了,明明他和霍琚看上去并无多少变化。
现在,他们看到了凌息能够提供的更大价值,清白跟这些东西相比,立马变得微不足道,恨不得把凌息吹捧到天上去,而有腿疾,无法下地干活,且没有营生的霍琚则在此时同他调转了地位,转变成村民眼中瞧不起的对象。
琢磨清楚其中本质,凌息摇了摇头,拿起竹筒喝了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
他似乎要把这把镰刀干废了……
又要花钱,而且是冤枉钱,凌息一阵肉痛,早知道就不借了,直接拿自己的死神镰刀来。
凌息再度埋头苦干,肚子传来饥肠辘辘的动静。
凌息回头,不知不觉,他距离虞阿叔家的地已经很远了,怪不得虞阿叔得用喊的。
提起镰刀朝虞阿叔的方向走去,虞阿叔赶紧给他倒了一碗水,“快喝点。”
“客气啥,你午饭咋解决?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虞阿叔家只有他们仨,他体力最差,提前回去烧火做饭,两个儿子顶着大太阳在地里继续干。
凌息摆手,顺便擦掉嘴角的水渍,“谢谢虞阿叔好意,我家霍哥应该快来了。”
凌息点头,坦然道:“嗯,我厨艺不太行,家里都是他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