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柔给言溪换好冰毛巾，又倒了温水放在床头。言溪的烧似乎退了些，但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言溪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腕：“…别走。”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发现肖景行正站在玄关处等她。男生修长的身影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手里拿着她落下的书包。

慕柔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接过书包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肖景行的手背，对方立刻收回手，动作快得让她愣了一下。

慕柔推开家门，看见坐在客厅里看书的秦玉声时明显一怔：“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老师好。”肖景行规规矩矩地问候。

慕柔弯腰换着拖鞋，解释道：“他钥匙可能落在我家了。今天他家没人，就过来找找看。”她瞥见母亲看向挂钟的动作，时针正指向十点，又补充道：“我们放学后去看望班长了，就是上次给您看照片的那个女生，她发烧了。”

“嗯，烧已经退了。”慕柔换上家居鞋，朝楼梯方向偏了偏头：“妈妈，我先带他去琴房找钥匙，一会儿下来陪你哈。”

“秦老师…教学起来比较严厉。”肖景行斟酌着回答。

孩子对父母总少了几分畏惧，更何况还有爸爸明里暗里的阻挠。每当她练琴练到想哭时，爸爸就会像救星般出现，偷偷把她从琴房解救出去，带她去公园撒欢。记得有次爸爸甚至把她藏在风衣里，像运送什么违禁品似的溜出家门。

秦女士整整两天没和她说话。后来某个清晨，她发现琴房的谱架被收了起来，那把定制的小提琴也不知所踪。从此，秦女士再没强迫她学过任何东西。

“好像…没找到。”片刻后，男生迟疑的声音混着琴房特有的回响传来。慕柔突然想起上课前自己确实提醒过他拿出琴盒里的东西，会不会……

两人下楼时，秦玉声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在看书。听到动静，她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钥匙找到了？”

她的手指拂过地毯的绒毛，连茶几底下都检查了一遍，却始终不见钥匙的踪影，最后她只能转身对肖景行摇头。

“等等！”慕柔急忙拽住他的衣袖：“你家里不是没人吗？这么晚了你上哪儿住啊？”

肖景行垂着眼睫，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附近应该有酒…”

慕柔看见男生的喉结轻轻滚动，像是想拒绝，她连忙将人推着上楼：“我带你去房间。”

“就是这里了。”她侧身让肖景行进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肩上的琴盒：“你的琴要不先放在这里？”

慕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话找话般开口：“你好像很宝贝你的琴。”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那个…浴室在走廊左边，柜子里有新毛巾和牙刷。”

“谢谢。”肖景行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我会注意的。”肖景行微微颔首，神情乖巧。

回到自己房间，慕柔换上睡衣，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她想起言溪发烧时泛红的脸颊，想起她抓住自己手腕时微弱的力道，心里一阵柔软。

。：[我没事了，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望我。]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最终她只回复了前一个问题：[那就好啦，明天学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