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几个小时，也许只有几秒钟，他突然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人身边，拼命用手搓着他冰凉的皮肤，试图用这种方法让他的身体回暖。

林煊脸色青白，两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从醒来发现林煊失去意识之后，他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就在不断飙升，直到堆积到他再也承受不了的程度。

希望一次又一次光顾，然后又毫不留情抛弃他们。

源源不断的血液从划开的手腕涌出来，还没流到林煊唇边就已经被冻成冰，江鹿只好一次又一次含在口中渡给他，润湿干裂的唇瓣。

江鹿“看见”自己抚摸林煊的侧脸后，站起身往山洞外走。

除此以外，他们手里没有其他东西，想不到任何办法吸引直升机上的人注意。

江鹿听见了自己心脏的狂跳，被冻得青白的消瘦脸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他看见自己跌跌撞撞向他们走，激动地想引导他们走向山洞，然而——他看见自己的手穿过了他们。

江鹿听见自己茫然的心声，他死了吗？

“在这儿！”有人高呼，“林少爷没意识了，把医生带过来，快点！”

江鹿抿了抿唇，转身回了山洞。

他没死。

江鹿决定跟上去，不管如何，他都必须离开这里。他的身体状况只比林煊稍微好一点，实际上他也快倒下了。

雪山空寂，江鹿脸上一片茫然。眼前忽然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自己倒在地上，支撑他的力量仿佛突然消失。

好累。

在雪地里昏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然而江鹿知道他一定会活下来，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另一件事——他做梦一直都是他自己的视角，但现在他已经昏迷，他的视角却像脱离了他自己的视角，看见的东西突然变得广阔起来。

随行医生立刻给他挂上盐水，检查他的状况后脸色大变：“病人情况很危急，马上起飞。”

他好像真的要死掉了，灵魂出窍，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直升机很快起飞，半个小时后在最近的一家医院顶楼降落，江鹿看见自己被推进了抢救室，双脚终于落在实地。

冬天的太阳说不上暖，但与雪山比起来简直是天堂。

江鹿没有这段记忆，毫无头绪他自己到底想去哪，直到他看见自己站在一条走廊中，看周围的装饰，应该是一家酒店。

秋漪女士显然有些激动，这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冷静得仿佛天崩地裂都无法影响她的女强人截然不同：“他那么小就被我们交给保姆，他明明是我孩子，我却无法记住他的名字、想不起他的存在……他从小就没有父母陪伴，他十岁的时候甚至不记得我们到底长什么样……现在他要死了……他是我生下来的，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

现在他们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中。

他父亲稍微冷静一些，“我们现在去看他只会害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