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玉萦见他脸上有些疲惫,想了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温槊抬眉看向她,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明日一早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哦。”
见温槊神情淡淡,玉萦不禁有些迷惑。
“怎么还不高兴?”
“我说了,跟回不回去的事没关系。”温槊挠了挠头,绕过玉萦往屋里走去。
都哄他这么久了,居然还在发脾气。
玉萦有些恼了,一把揪住他。
温槊被她扯住袖子,有些无奈,只好道:“我一身臭汗,想去冲个凉。”
“今晚裴大人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已经答应了。”
等着温槊“嗯”了一声,玉萦终于松了手。
在院里跟温槊说了一会儿话,玉萦的思绪总算清醒了一些。
她也回屋小憩了片刻,等着喜鹊来喊的时候才起身,简单梳妆后带着温槊一起出了府衙。
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们上了马车,裴拓已经坐在了里面。
见他们到来,他温和笑了笑,示意他们落座。
他生的好看,即便只是随意的一笑,亦如三伏天里突如其来的雨水一般,让人刹那间扫清酷夏的闷热,清凉舒爽。
因着下午发生的事,玉萦不敢直面他的笑容,特意走在温槊身后。
温槊早已察觉到裴拓对玉萦有些不同,本想着识趣地靠门坐着,腰间却被玉萦拿手捅了一下。
他还算波澜不惊,默默回头看了玉萦一眼,对上她的眼神之后便坐到了裴拓身边,干巴巴地喊了声“裴大人”。
玉萦朝裴拓点了下头,顺势坐在了靠着马车门的位置。
等着她坐稳,裴拓便令车夫往云燕楼驶去。
云燕楼是青州城里最好的酒楼,玉萦虽没来过,但是温槊来青州谈生意的时候给她和丁闻昔打包过东西,其中就有裴拓提到的蟹粉狮子头,的确很好吃。
只是此刻,玉萦的心思并没有在吃食上。
马车上,裴拓不时跟温槊搭几句话。
裴拓温文尔雅,谈吐不俗,天生就是那种不容易被人拒绝的人。
即便温槊本不欲多言,也跟他有来有往。
因着他们二人在说话,玉萦的沉默显得并不突兀。
很快到了云燕楼,掌柜的知道裴拓要来,亲自在门口迎接,将他们领到了三楼。
这里仅有一个雅间,安静不受打扰,推开窗户还可以俯瞰青州城的夜景。
因着酒楼早有准备,待他们落座之后,很快上了菜。
“玉萦,尝尝这蟹粉狮子头。”
裴拓站起身,替玉萦拨了一勺狮子头在碗中。
“多谢大人。”玉萦说着,瞥了温槊一眼,“这是阿槊最喜欢吃的菜呢。”
温槊不知道他出门练了一天的功,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玉萦变得这么奇怪。
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不应该跟他们坐一桌。
只是玉萦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端起碗说:“是我最喜欢的,每次我都能吃一大碗呢。”
裴拓弯唇,替温槊舀了一大勺。
三人默默吃着东西,裴拓偶尔点评一两句菜色,并未再为玉萦布菜,也没有特意去跟玉萦搭话。
就在玉萦以为这顿饭要顺利结束的时候,温槊忽然站起身。
“怎么了?”玉萦问。
“我出去一下。”
玉萦讶然:“你出去做什么?”
温槊的脸色变了变,知道玉萦不会善罢甘休,只能把心一横,“净房。”
说完他便快步下楼去了。
屋里只剩下裴拓和玉萦二人。
玉萦低头咬着筷子,不敢去看裴拓的表情。
明明下午他们俩只是手碰在一起,却好像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裴拓最是儒雅有礼,眼神永远澄澈坚定,跟他相处总是令人舒服。
但现在,玉萦总觉得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沉重,从前那块温润的美玉似乎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烫手山芋,令她不敢靠近
玉萦在心中默默乞求温槊快点回来,早点回府衙睡一觉,明日一早就离开。
“要添茶吗?”裴拓问。
“不用了,天黑了我都不怎么喝茶。”
裴拓见她把头埋得极低,有些无奈,却知她极不自在,说了声“如此”。
他起身推开了雅间的窗户,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
“这样,是不是没那么闷了?”
玉萦咬着筷子,轻轻“嗯”了一声,脸颊却更烫了。
她其实有点以为自己在自作多情,但裴拓言语表明,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真的……
“跟京城比起来,青州城还是太小了,这个时辰京城里应该处处华灯,流光逶迤了。”说着,他回过头,冲玉萦一笑,“既然吃得差不多了,等丁公子回来,就回去了吧。”
“好。”玉萦的声音软绵绵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他知道她在为难,所以提前帮她避开了麻烦。
她一直在筹谋、一直在算计,这种感觉实在有点陌生。
裴拓依旧站在窗边,她依旧坐在桌旁,直到楼梯里传来温槊的脚步声,屋里静谧的气氛才被打破。
“阿槊,你吃饱吗?”
当然饱了,温槊早就饱了。
“要回去了?”
玉萦点头。
温槊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立马转头往下走,玉萦和裴拓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三人在酒楼门前略站了一会儿,马车驶了过来。
温槊先上车,然后回过头去拉玉萦。
玉萦刚踏上去,身后裴拓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街上走走。”
温槊迅速瞥了玉萦一眼,见玉萦闷着头不说话,他只好说:“那大人自便吧。”
两人进了马车,听着裴拓跟车夫吩咐了几句,便往府衙去了。
往前稍行了一段,温槊忍不住挑起车帘回头去看,见裴拓果真独自在街边走着,狐疑地看向玉萦:“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面对温槊,玉萦的种种情绪在刹那间一扫而空。
她沉沉呼了口气,“这么好奇,干嘛要去净房?”
温槊的眸光闪了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净房的原因,当然是……内急。
只是他还没说别的,便见玉萦脸上的恼意在片刻间突然变成了浓浓的愁绪。
“温槊,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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