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_景咸【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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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是姜家的,译文出来后,裴婉第一时间送去给到凌木晗。凌木晗却在看到了译文之后,眼里露出了十足十的困惑。

裴婉贴近凌木晗,在无人的地下室里亲吻了凌木晗,“怎么了,木晗?”

凌木晗拿着译文的手攥紧了,很少有的没有去回吻裴婉,而是牵了裴婉的手腕,往外面走。

“走,我们得去一趟姜宅。”

裴婉跟着她,问:“去那里干嘛!我们跟姜家不能有明面上的关系,相宜会不高兴的!”

凌木晗这才停下来,两人已经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裴婉劝道:“木晗,就算相宜默许我们帮着姜家传递情报,我们也不能真的和他们......当年姜小姐的事,姜家没有出手,相宜对这件事一直都......”

“不是,婉儿。”凌木晗急着解释,译文不是直接译出的,数十张纸张,圈点出电台传来的几个字,需要凌木晗去连字成句。

裴婉甩开凌木晗的手,坚定道:“就算是你,也不能这么做。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相宜!”

凌木晗急着将手上的纸张摊开,摆在裴婉面前,“别急,你看,看上面的字。”

纸上的字被圈点出来,都是裴婉亲自做的。她皱起眉,仔细分辨自己译出的每个字,“怎么?”

“别急,你连起来读。”

裴婉将纸张拿到手中,一字一读!

“这!这是什么意思!?”裴婉惊得发慌,脸色都有点发白了,“去,我们得去姜家一趟,我们一起!”

......

到了晚间下学的时间,苏州河畔,相宜家宅中又传出那首曲子的琵琶音。

依旧是那五弦琵琶,弹曲子还是那个人。经年而去,许相宜每隔几日就在苏州河畔弹曲子。

一曲终了,和瑛端着茶水来到三楼的露台找到相宜,替她倒水。

“姑娘,用些茶水吧。”多年了,和瑛褪去稚嫩,嗓音成熟不少,还跟在相宜的身边。从秦馆出来的人,跟旁的人不大一样。除了桑芊那般找到归宿的,其余人四下离散,也有留下来跟在相宜和裴婉身边的。和瑛是其中一个。

相宜站起来,还是揉了揉眼睛,仔细着将琵琶收起来,放在木盒子里。

“姑娘别总是揉眼睛,沈医生说过的,眼睛伤了是一辈子事儿,得多养着才能好起来。过会儿我去弄些暖的药贴,敷敷眼睛吧。”

相宜淡笑,拒绝了,“都说伤了就是一辈子,不用多费功夫了。”

十几年了都没好起来,就是不会好了。

“总还是有可能的。”和瑛抿抿唇,想到沈平惠说的,相宜的眼睛要是这么一直这样下去,最后怕是要看不见东西。

“不打紧。看不见了也还是能弹苏州河的。”

苏州河,是她这首曲子的名字。原本,是想让姜六小姐帮着起名字的。

可姜六小姐在离开之前,也没能听一次完整的苏州河。她早几年日日都在这里弹,就盼着这人能入梦来,和她说几句话。可这人很小气,一次都没来过。后来弹得手伤了,指甲都从中间裂开,沈平惠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若是之后还想碰她的宝贝琵琶就别这么伤自己的身子。

这话点醒了相宜。她还要给姜小姐弹一辈子琵琶,*不能这么伤了手。

手能休养好,眼睛却不可能了。

相宜并不在意这双眼睛,都晓得是在那几年哭坏了。可也不打紧,左右她再也看不到姜小姐了,能不能瞧见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乐器行的管事晚上过来,账本也会带过来给您看。”

相宜拿着木匣子往里面走,“又三个月了吗?”

“是啊,时间过得快。”

乐器行三月一查账目,布行一月一查。

和瑛跟她进屋,“但姑娘啊,日子总是一点一点的在变好啊。”

相宜眼里难有什么波澜,连个点头也没有。外头的茶水一口没动,晚间会有人去收拾。和瑛已经习惯了她这个反应,将门关上,没有再说什么别的话。

乐器行有许多学曲艺的学徒,其中也有好的苗子。

也是几年前,相宜有时还会去乐器行亲自教那些学生学乐器。和瑛那时还觉得自家姑娘或许是看开了,开始期盼往后的日子了。可终归不是这样。

相宜只会在她的乐器行教那一首曲子,那首曲子就叫“苏州河”。除此之外,她没再对其他的曲子动过心思,正如她无所期盼,只一味活着罢了。

她眼睛不好了,不再能作新的曲子。苏州河仿佛是她的终点了。

“和瑛,晚上的账本你收进来,让管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和瑛叹了声:“好。”

乐器行的管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算起来可以说是相宜的学生。原是个学西洋乐器的小学徒,在乐器行招人的时候进来,对相宜这位女主人十分的尊重。日子久了,对这位不常出现的女主人生出了爱慕的心意。就盼着每三个月可以单独见一次相宜。

相宜眼睛不行,心里却清楚,此番就是直接拒绝的意思了。

和瑛愈发觉得,眼前的相宜与那时遇到的姜家小姐很是相似。淡漠的样子,比姜家小姐还要更加冷冽些。

江南的女儿家多是温和的,从前的姜小姐也是。可相宜却不是了。

相似之外,多出的是岁月迁过的平和死寂。

宅子的主卧和当年的净安阁是如出一辙的摆设。书桌也是当年的那张,台灯还是那盏,也椅子都没变。相宜回到主卧,半靠在躺椅上,腰上盖着毯子。

眼睛阖上,长睫颤抖,眼角竟还是湿意。

......

晚间,乐器行的管事,那个姓蓝的年轻人来了。和瑛同他说让他放下账本就可以离开之后,他还是在宅子门前的院子站了许久。

过去两个多小时,宅子客厅里的灯光灭了,和瑛再次出门,和蓝易碰了面。

蓝易看到了和瑛,像抓住了一线希望,赶紧迎上去,“和瑛姐姐,您这是要回家了吗?”

和瑛的家就在相宜的宅子不远处,来回照顾相宜也方便。在乐器行做工之后攒的钱,加上相宜的帮衬,买下了那小房子,和瑛算是真正有了栖身之所。

蓝易这人可以算得上是个好的,只可惜,相宜姑娘一开始心里头就装了一个人。

那人决绝的选择赴死。没有人可以赢过死人。

“蓝易,你可以不用这样。相宜小姐并不是你的良配。”和瑛将这话说得明白,就想着蓝易这人能听进去几分。若是听不进去,也就算了。

蓝易扯住和瑛的衣袖,语气很是急迫,“不,我是真心倾慕相宜姑娘,即便我与她之间相差六岁,我还是想要......”

“这不是相差几岁的事。她心里的人,你比不上。”和瑛往前走,没停住脚步。

蓝易愣着,“您说的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相宜姑娘,为什么要让她一直等!”

这话里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也是蓝易真心的昭示。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相宜心里的人攀比,而是心疼了相宜。

和瑛对他说话软下来几分,“有情人要是分开,若非生离,就只有死别了。”

蓝易咬牙,转头看着相宜居住的窗口,窗里还亮着灯光。

“那个人死了?”

和瑛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叹道,要是真的死了,相宜可能还能有新的生活。只可惜......

“在她心里,那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和瑛看到蓝易蹲下,双手捂住脸,像是在哭。

她安慰不来别人,快步的离开了。

青春容易逝去,但一直会有青春正好的人。也有人永远青春。

相宜在床头,轻轻拂开窗帘,淡漠的看到院子里的人影,一会儿后,将窗帘重新拉上。衣柜前挂着一身学校的衣服,当年,是姜折送的。相比起外面的事儿,她还是更喜欢与这身衣裳待在一起。

喜欢与否,是那人自己的事情。她爱着姜折,也只是她的事情。

“再半个月是你的冥寿,我去弹苏州河给你听,好不好。”

无人答她,那便是好。

“那,到时见了,姜小姐。”

第40章 第四十章

十月初,战事进入相持状态,南边和北边加起来不知死了多少人,华夏的土地染上的鲜血都是浸入人的骨子里的疼痛。

伤员多是转到后方治疗,苏镇本来并不在后方城市当中,还是有不少的日方势力盘踞其中。

其中不少重伤的伤员,只能选择在铁路干线的沿线城市下车,联系当地的人员安排治疗。伤员里的其中一个人,是让凌木晗和裴婉着急去姜家联系姜振的原因。

姜二在前几年已经去世,死于一场刺杀。现在姜家的掌权人,便是姜家四爷姜振。

译文里,是一份伤员的名单,赫然第一位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姜折。

不知这是不是巧合,凌木晗急需去到姜家进行求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