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为(科举)

庶子无为(科举) 第3节(2 / 2)

而且魏夫人的坏印象已经定下,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成年人是很难扭转自己的偏见的,倒不如找一个年纪轻的、说话又有份量的人,先试探一二为佳。

这才是沈江霖今日来拜会这位嫡长兄的真实目的所在。

“大哥,其实我那日和母亲发生了争执,确实是我心直口快,惹怒了母亲,但是从头到尾有一件事我没有说过谎,那就是我从不曾擅自拿过大哥的东西,不知大哥信与不信?”

沈江霖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带着笑意问的,并不咄咄逼人,这张小脸一笑起来,便如春花绽放般绚烂,倒让沈江云说不出“不信”二字。

只是还不等沈江云接口,沈江霖却继续娓娓道来:“当然,官府断案,还需人证物证俱在,如今物证在我房里发现,被人怀疑也属正常,只是只有物证却无人证就断定了是我之罪,恐怕是官府断案,也不成立的吧?”

沈江霖这一番话说下来,将沈江云刚刚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扭转过来,如今他跟着先生读书,已经开始学习诏、判、表、诰,官府断案自然要多方查证,人证物证俱在是最基本的要求,等一一核实之后,才可依律将人定罪。

只是这话,由一个十岁小儿有条不紊地说起来,实在让他有些吃惊。

不过这还没完,只听沈江霖继续道:

“大哥有所不知,当时和母亲争执不下,我也是太过伤心了,觉得母亲竟不信我的品性,后来回去后虽然我是烧着,但是神思却一直在想着此事,想来想去我终于想通了一些关节处:那天上午我不在房里,原本守门的丫鬟小厮调皮出去顽了,后来才听说母亲有派人赏了各房年礼,”

说到此处,沈江霖顿了一下,然后拿眼细瞧沈江云的表情。

“我和大哥的年礼是大哥房里的碧月姐姐领的,同时母亲还将那枚玉佩也交与了碧月姐姐,这玉佩经过碧月姐姐的手,是不是也该将她审一审呢?”

此言一出,沈江云的脸色突变。

碧月是他房里的大丫鬟,是最受他信任之人,掌管着他院子里的一切人情往来,做事细心又周到,这么多年是从来不出错的,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可若不是出了纰漏,沈江霖又咬死不承认拿过玉佩,难道是说,碧月是故意的?

“栽赃陷害”四个字瞬间在沈江云脑海中闪过,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了。

是相信他房内的碧月,还是他这个庶弟?

沈江云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第5章

碧月在沈江云心中有着非同寻常的情谊。

当初碧月先是在魏夫人房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小丫鬟,被魏夫人调教了一番才与了沈江云,沈江云房里人都默认,碧月以后可是要当姨娘的。

沈江云对碧月也很是信赖倚重,虽说是奴才,但是碧月在沈江云房里可比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小姐还生活的好,衣服料子都是绸的不说,还经常能得主子们的赏赐,平时伺候沈江云,沈江云吃什么,她就能吃什么。

沈江云的起居坐卧,甚至人情往来、每个月的月钱都由碧月收管着,房里其他丫鬟婆子对碧月都是毕恭毕敬的,就是沈江云自己,也敬碧月三分。

这碧月的名字,还是沈江云亲自取的。

碧月初入府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伺候沈江云日久,也沾了点文墨气,知道了“闭月羞花”一词,更是对自己的美貌有了自信,加上沈江云相貌不凡,平日言谈举止斯文有礼,让碧月一颗芳心早就全部挂在了沈江云身上。

若单论情感,碧月算的上是沈江云的青梅,沈江霖这个庶弟对于他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只是这事,事关沈江霖清白,甚至说的严重点,关乎他的性命。

沈江霖将清白看的比性命还重,他已用行动证明过了。

沈江云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让人将碧月请了过来,在沈江云看来,有什么话当场讲清楚,比互相猜来猜去的要好。

碧月是笑吟吟地进来的。

虽是个丫鬟出身,碧月的穿着打扮可一点都不像一个丫鬟。

头上挽着双螺髻,上面斜插着一支累丝牡丹金簪子,上身秋香色银鼠袄子,下身同色刻丝绣锦裙,腰间系着白玉云样玎珰用来压裙幅,面如秋月,脸上细细上着妆,十指纤纤,很是体面。

只见她笑着看向沈江云道:“大少爷唤我?”

脸上一丝异色都看不出来。

沈江云直接三言两语,就将刚刚沈江霖的话给说了,然后拧着眉踌躇道:“碧月,这事可是你做下的?”

还好沈江霖此刻已经将茶盏放下来了,否则铁定要把水都喷出去。

自己这大哥,看着一脸华光绣锦,说出来的话怎么如此不动脑子?一点没遮掩不说,还直接问对方事情是你做的么?

你让人家怎么回答?

果然,碧月连连摇头,忙称“不是,不知,不清楚。”

沈江云将心放了回去,扭头看向沈江霖,一脸有心相帮却无能为力的样子:“霖哥儿,碧月说她也不清楚这事,要不你还是回去再仔细审一审你的丫鬟小厮们吧?”

沈江霖心里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他也不接沈江云的话茬,直接目光锁住了碧月。

那目光凌厉如刮骨刀,仿佛屋子内的温暖都是假象,碧月只觉得身上一阵寒凉,像是被那目光看透了一般,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慌乱。

只是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十岁小儿,自己今年都十八了,被一个小孩儿的眼神吓着,真是太窝囊了。

想到这里,碧月挺了挺背,脸上恢复了镇定。

沈江霖不适应现在需要仰头看人的高度,但是此刻也只能如此,只气势上是断然不肯输却一星半点的。

“碧月姐姐,既然你说没有,不知情,那我就要同你分辨分辨了。”

“我已经问过母亲身边的春桃姐姐了,春桃姐姐说你是巳时拿到的年礼和玉佩,是也不是?”

虽然碧月不知道为何沈江霖要说时间,但是她有直觉不该应下来。

只是这随便找个魏氏的房里人都能打听到,当时丫鬟婆子一大堆,都在魏氏厅里分派年礼呢,不可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