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正厅内烛火摇曳。
酒足饭饱,张正道将手中酒碗轻轻一放,擦了擦嘴角,吩咐道:“吕方,把那祝朝奉和祝彪给我押上来!”
不多时,吕方带着几个喽啰,将祝朝奉父子推搡入内。
祝彪先前口吐鲜血,从马上栽落下来,此刻虽还有一口气,却已气息奄奄,脚步虚浮踉跄,每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他被拖进厅中,一抬头,瞧见扈三娘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旁,眼中顿时涌起无尽恨意,破口大骂:“你这贱妇!竟敢勾结草寇,谋害自家夫婿,你不得好死!我……”
话还没说完,吕方怒目圆睁,一步上前,“啪”的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祝彪脸上。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祝彪半边脸瞬间红肿,整个人歪歪斜斜摔倒在地,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祝朝奉心里清楚,如今祝家与梁山结下深仇大恨,自己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反倒坦然了些。
只见他颤巍巍俯下身子,扶起祝彪,缓缓道:“既已如此,张寨主何必再羞辱我等,你梁山向来打着‘仁义’旗号,不如给我个痛快,也不枉你这名声!”
祝彪在父亲搀扶下,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张正道身上。这一看,如同被雷击中,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惊叫道:“你是登州水师指挥使张懋德……”
直到此刻,祝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扈三娘那含情脉脉的模样,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祝家庄与梁山井水不犯河水,不曾结怨,如何无缘无故被人打破。
竟是因为一个女人!
当真可笑,可悲,可叹!
“噗……”祝彪悲愤交加,喷出一口鲜血,双眼圆睁,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扈三娘,喊道:“你个……贱……贱人……”
这时,张正道开口道:“我乃水泊梁山之主,‘九霄神龙’张天道!”
扈三娘听到这话,眼中似有秋水荡漾。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个小小的巡检知寨时,却霸气上门求亲,就此走进她的心房。
可是后来,这人却如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扈太公迫于祝家权势,无奈将她许配给祝彪。
未曾想,如今这人竟然换一个身份,摇身一变成为绿林道赫赫威名的梁山之主“九霄神龙”张天道。
这个霸气男人,竟为了她,踏破祝家庄,解了她那厌恶的婚约,扈三娘此刻一颗芳心都沉醉其中
张正道却不知三年前种下的花,结出了现如今的果。
祝彪闻言,将手颤巍巍指向张正道,口中恨道:“你……你……”随即,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四散间,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只是那双眼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祝朝奉眼见爱子在面前毙命,再无半点波动,已是心如死灰。他在祝家庄作威作福大半生,膝下三子,虽说不是天纵之才,亦是对他恭孝有加,平日虽飞扬跋扈,却不曾招惹仇敌。
祝朝奉枯爪深陷衣襟,忽仰天惨笑:“没想到,我祝家百年基业,竟亡于儿女私情!呵呵……哈哈哈……”祝朝奉笑着笑着,老泪纵横,他人老成精,白发散乱间瞥见扈三娘神态,猜出大致缘由,于是豁然站直身躯,漠然道:“念在祝家已然灭族,给老朽个全尸,如何?”
张正道见这老儿临死之前竟有如此胆魄,笑道:“可以。”
“老人家,有句话你可是说错了,你祝家并未灭族。”张正道起身在厅中踱了几步,而后站定身躯,在祝朝奉那略带惊讶的神情下,轻笑道:“我可听闻祝公尚有两个同父异母兄弟,在那东京汴梁城中,好不快活。”
祝朝奉闻言如遭雷殛,再无半分临死前的淡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将领口都洇湿了一片。
祝朝奉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如霜,喉间发出的颤音恰似秋风中飘零的枯叶:“你……你……你怎会知晓?”
这梁山泊主张正道站在厅中,身旁吕方持戟而立,烛火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恰似那索命阎罗一般,令人胆寒。
张正道缓缓开口,声音犹如刮骨之刀:“当年令尊临终前,可曾在病榻前唤过‘万年、永清’之名?”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直劈得祝朝奉踉跄后退,后腰重重撞上一旁屏风,檀木嵌贝的花鸟图纹震落几片。
他祝朝奉本名祝万茂,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确如断了线的风筝,早年间分了田产后便再无音信。如今连祝龙、祝虎、祝彪三个嫡子都不知晓的隐秘,竟从张正道口中道出,恰似被人剖开胸膛窥见脏腑般可怖。
“你究竟是人是鬼!”祝朝奉扯着衣襟嘶喊,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乱窜。
张正道却拍掌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我是良善之人眼中‘替天行道’的好汉,是那为非作歹之人眼中的恶鬼!”
祝朝奉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幼年时与兄弟分食枣糕的光景,又想起这些年为独霸祝家产业,暗中所做令两个弟弟不齿的勾当。冷汗浸透重衫,他突然扑到阶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张寨主饶命!小人愿献祝家庄全部钱财,只求……只求莫要牵连我那两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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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道微微眯眼,寒光从眼中一闪而过,这老东西果然还藏匿有钱财,狡兔尚且三窟,果是如此。
“藏在何处?”张正道开口喝问。
祝朝奉抬起头颅,颤声回道:“在祠堂神龛背后设有机关,推开后便是通向地下密室的暗道。”
张正道冷笑一声:“只这一处?”
祝朝奉跪在冰凉的青砖上,浑身抖如筛糠,余光瞥见地上祝彪尚未瞑目的尸首,心一横咬牙道:“后宅西跨院枯井之下还有暗格,藏着祖上传下的至宝!小人愿带寨主前去,只求……只求留我兄弟性命!”
“带他去!”张正道大手一挥,吕方便上前揪住祝朝奉后领,将人拽起,踏出厅门。
待二人离去,厅中只剩零星烛火摇曳。张正道负手而立,望着满地狼藉,思绪却飘向远方。
约莫盏茶功夫,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喽啰慌慌张张闯入,禀报道:“寨主!祝朝奉那老儿行至枯井旁,突然一头栽进井中,生死不知!”
张正道瞳孔骤缩,暗骂一声“老狐狸”,带着扈三娘快步往院中走去。
待赶到枯井边时,只见吕方手中拿着火把,照亮井壁,井中隐隐传来拖拽之声。片刻后,两名喽啰架着浑身湿透、已然气绝的祝朝奉越出井口,这老儿竟是趁着众人不备,投井自尽,宁死也不肯再吐露半点秘密。
“罢了!”张正道望着祝朝奉的尸首,抬手一挥,“将这老儿与他三个儿子葬在一处!”
吕方口中应诺,带人将祝朝奉、祝彪尸首收了,又寻到祝龙、祝虎尸身,在庄里寻了一处坟茔地,尽数埋了。
却说张正道与扈三娘返回正厅,又有喽啰来报:“禀寨主,扈家庄庄主扈老太公、李家庄庄主李应求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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