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万灯尽灭,承乾g0ng偏殿,静得能听见殿柱上雪水滴落的声音。
谢曜未眠。
登基第一夜,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正殿设宴,与百官同庆。
但他却只独自回了偏殿,连袍未解,立於窗前,一盏冷酒,未曾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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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窗外雪夜,无声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心底那句话,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刻起,便如钉锥心:
「你若想让我低头,除非这天下先垮。」
她和苏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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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年他十五岁,母亲刚Si,满门俱焚。他从乱兵堆里爬出来,满身是血,跪在刑部门前整整一夜,只求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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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苏衡。
他是当时天下最正直的臣,亦是最傲的人。
他站在高堂之上,看着他,目中无喜无怜,只有一声冷问:
「你是谢曜?那个被废的庶子?」
「想从我这里学为官之道?」
谢曜那时跪得发抖,只说:「我无家,无名,愿以一命学您正道。」
苏衡没有接他。只是丢下一句: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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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一刻,他才懂——
所谓正道,不过是站在高处的人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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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像他这种出身,活着已是错,求公道?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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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他凭军功入内卫,爬上东厂首监,执三司之权,第一件事,就是——抄了苏家。
他亲手盖的罪文、亲手改的御旨。
那一夜,苏府门前无人敢挡,唯有一人自琴室走出,站在火光之中。
苏晚Y,那时才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