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大帅身陷重围却依旧杀意纵横,像个陷阵将军一般以一人之力搏杀周围一众魔物,人类一方的将士们瞬间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他们将自己手中的兵刃快速挥向魔物们的脖颈、腰腹、大腿,迅捷收割生命的同时眼睛也不眨地迈向下一个。顷刻间,这些杀红了眼的人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圆心”处集合。仿佛能见着那个英勇无比的男子,对于这些狂热的人类将士而言,已然成了一种“朝圣”。
只有阿芙看得明白,某人这是有了死志。她蹙起眉,不禁暗叹:“这是怎么了。。。”在没有看到奥妮安的身影之后,她便大致猜出了缘由。
“你想死吗!”赤发女子不管身上各处的伤口,足点桃花而来,护在了艾尔文的身后。她虽然很恼怒于艾尔文这种近乎癫狂的行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魔物们给分尸喽。
她本想问他那白发狐狸去哪里了,不过看这厮那失心疯般的样子,便没问出口。
艾尔文转身看着岚姻,双眼失神,抖动着的双唇里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那白发狐狸也不会想看见你现在这副不自爱的倒霉样子。”岚姻冷冷说道。
“为什么?”艾尔文显得有些不解,他在问这话的同时把身旁一个魔物的脑袋给拧了下来,就如同他是个手法老练的武道一般。可实际上,他这些“手段”不过是从阿格莱亚的记忆里依样画瓢学来,并不值得推敲。甚至来说,他觉得用魔杖敲这些魔物的脑袋都显得更加方便。
“什么为什么?”岚姻一边蹙眉瞪着艾尔文,一边将手上里缠绕的咒术能量对着四周轰了出去。
“为什么我不能有片刻的脆弱?须知道,我也是个人呐。。。”艾尔文那嘴唇上那苍白干涸的裂纹在强调着他此刻的怨怼。
“这得问你自己!”岚姻的声音穿透了空气,直击某人的内心,“帝王功业,从来都是如此,容不得你有丝毫的松懈,即便上一秒你可能才丢了你最重要的东西。”
“你看看周围这些为你而战的人,收起你的脆弱罢,赶紧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艾尔文听完这些话显得很愤慨,他并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意思,只是觉得如岚姻、奥妮安这些他最亲近的女子,每一个都比自己成熟,这让他陷入彷徨和自我怀疑的漩涡里。“我是不是不适合成为这艘革命航船的船长?我到底能将他们带向何方呢?”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法杖里有光线射出,“灭度一指”将一条线上的魔物都给洞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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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浓烈的夏日午后炎光遍洒整个菲梅拉荒原,这场战役才画上了惨烈的句号。
艾尔文战至脱力,靠在一堆魔物的尸体旁休憩。浑身酸痛,牙龈肿胀,这些属于身体的警告,终于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他怅然地望着远处在欢呼的将士们,那些都是他的将士,可他似乎并没有要加入其中的意思。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关于胜利的喜悦。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那混沌的时空里,那“风华长棺”里的雪发女子,究竟去哪了?如果那黑雾有无数个出口,她和冰龙会去哪个时空了呢?
岚姻这时候走了过来。
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自由军大帅的脸上。
艾尔文无力地眨了眨眼。此时能不被阳光惩罚他那疲倦干涩的双眼,对他来说,都称得上是一种舒适惬意的享受了。
岚姻大咧咧地往他身边一坐,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头便睡。
艾尔文看着怀中女子,见到她腰腹间那些恐怖的伤口,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艰难地撑起身,咬着牙,用尽身体里不多的力气把姑娘捧到在怀中,一步一步地往那高声欢庆着的人群走去。
他知道岚姻说的是对的,这便是他再如何痛苦也需要坚持下去的理由——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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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马德拉城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活动。城内所有的人都参与其中,来分享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军士们,与城中百姓打成一片,在街道上,酒馆里,乃至房顶上,一边纵情饮酒,一边大谈特谈自己那英勇无畏的表现。在这场战役中只有加油助威的份的妇孺老幼,纷纷对这些归来的勇士们投来羡慕与崇拜的目光。当然,也有一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士卒,忽然掩面而泣,开始悼念起那些死在魔物手下的战友们。每每此时,总有人会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句“都过去了”。
稚年见到这种军民相乐的情景,不由得想到小时候随父亲驻守凛关,那会也是如此,军民一心,誓死扞卫国境线。所以她很大方地把所有存着的葡萄酒都拿了出来,供将士们享用。当初那用来做“干酒”的紫罗提姆(马德拉附近沙漠中一种特有的植物,它的果实在经过发酵处理以后会有一点葡萄酒的味道),在得到一年的水分滋养后,竟已成了为不错的葡萄酒原料。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这批葡萄美酒拥有醇厚的口感,但是能在这种时候被拿出来畅饮,就已经是充分体现它们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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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文并不想因为自己脸上的阴郁,而去搅了众将士的兴致,便没有参加这场狂欢。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尖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聆听内心各处传来的响动。屋子里那张小床上,赤发女子深陷高热的昏迷中,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每每这种时刻,他都要埋怨自己的魔药学问是如此薄弱,总是帮不上什么。他只能一遍遍地施放魔法,在她的脑门上敷上些冰块。其实此时城中药材短缺,即便他擅长魔药学,也于事无补。
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那陈旧的木门。
“进来。”艾尔文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并非对来人有什么敌意,单纯是不爽于有人打搅了这片刻的清静。
月光清冷洒下,阿芙狄忒娜那婀娜的身影渐渐从阴影中显露出轮廓,就仿佛是一只神秘的黑猫从悄然中走来。
姑娘将一封信交到艾尔文的手里,而后便把目光投向床上躺着的赤发女子。
“她的伤没什么大碍,过几日应该能康复了。”阿芙未等艾尔文打开信封,便如此说道。她其实不是要安慰他,而是想问——奥妮安去哪了。
不过,这种时候她不会傻到去触及某人的逆鳞,所以和岚姻一般,她也没问出口。
“从哪寄来的?”艾尔文边漫不经心地拆着信封,边往月光下走去。
“从范奥公国寄来的。”阿芙回道。
艾尔文瞟了一眼落款,不自觉地皱起眉:“索雷公爵?”
他对这位公爵大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在阿格莱亚的记忆里,可是有一些关于他的部分。不过他并未先去想这些,而是匆匆将信的内容浏览了一遍。
“你怎么看?”艾尔文望向阿芙。这信件上既没火漆又没符文,所以他知道阿芙想必是已经看过一遍了,以他对她的了解来看的话。这也充分说明,这是一封不怕人知晓内容的信。
信中所写,更像是一种声泪俱下的控诉。范奥公国面对魔物大军的攻伐,显得毫无办法。而帝国的救援迟迟不到,无奈之下只能求救于国之西境的自由城邦。
“按理说,夏尔亲王和甫丘利公爵的大军早该到了。但是以我对亲王的了解,他肯定不会乐意为达了父子去耗费他自己的人马。”阿芙说到这的时候扬了扬嘴角,“而甫丘利公爵嘛,一向懦弱怕事,只怕此时他的军队已经被亲王接管了。”
“看来,这帝国上下,似我这般抱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人不多了。”艾尔文自嘲般地轻声说了一句。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阿芙挑了下眉,显得有些诧异,而后她的面色便有些凝重起来。
“先等等吧,这事不急着定夺。”艾尔文望向姑娘,“你怎么了?在顾虑什么?”
“赞茨城的那一战,耗费了我太多魔力。所以最近这段时日,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阿芙迎着艾尔文的视线说道。姑娘的语气里并未有什么歉疚,就只是单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艾尔文点了点头,也并未讲任何客套的感谢之类的话。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声,你的军队,现在可是人困马乏,你确定要带着他们去东征?”阿芙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艾尔文并不想就此事再讲更多,于是沉默以对。
阿芙蹙着眉,盯着某人看了一会,她似乎是想看懂他在想什么。可自由军大帅自始至终只把映着清冽月光的侧脸留给她。
“我去休息了。”姑娘轻声抛下这么一句,便从房间里出去了。
待那木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赤发女子靠着床靠艰难地把身子撑起来,一双含水碧瞳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对人家这么冷淡?”
“你醒了?偷偷听得很开心嘛。。。”艾尔文转过身来,看着姑娘毫无血色的双唇,不禁出了神。
“小混球,你在发什么愣呢?”岚姻不满地嘟起嘴来。
“我在阿格莱亚的记忆里见到了,你在他们父子面前唱过歌。”
“谁?”赤发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艾克,还有他父亲,索雷公爵。”艾尔文阴起脸,“这种货色,居然有胆子惦记我的女人。”
“虽然你这话让本姑娘听了很得意,但是呢,我还是更想知道,那白发狐狸,她到底怎么了?还有,庞培呢,他人去哪了?”
艾尔文叹息了一声,而后便把当年和冰龙的往事以及那黑雾炸开之后的事原封不动地和岚姻讲了一通。
岚姻听完之后,沉吟了许久,而后开口道:“我觉得你不用太过担心。你想想看,我的大哥和老师依然被那庞培控制着,这也就说明,那魔物头子应该还在咱们这个世界里。”
“既然你说他们是同时消失不见的,那白发狐狸应该和庞培在一块儿。”
艾尔文听了这个分析,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
“而且,我觉得你把那冰龙想得太厉害了。从我的角度来看,他能在时空方之力方面比你厉害些,也不过是占了龙族的便宜罢了。他真要那么强大,也不会在自己创造的时空里和你打个难分高下了。所以要我说的话,以他现今的实力,他可能去不了其他的时空。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应该还是那大山脉里的某处。”
“真的?不是在安慰我?”艾尔文闻言,苦涩一笑。可是他的心脏却是不听话地剧烈跳动起来。
“事涉我的家人,我可不会拿这事逗弄你。”姑娘白了他一眼。
艾尔文自然希望她是对的。他如此安慰自己,那冰龙可没缇瑟芬的手法,艾顿和菲玥还能被操控,说明庞培还活在这个时空里,那也代表着奥妮也在。想到这里,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
“不过,如果像你猜测的那般,冰龙的意识活在庞培脑子里的话,那家伙可对你们两个没有任何的好感。那白发狐狸,能不能讨得着好,可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岚姻提醒道。
艾尔文小声叨咕了一句:“恩,是得想个法子去那大山脉里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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