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闷哼像根针,狠狠扎在赵玖鸢心上。
她猛地回头,只见谢尘冥脸色煞白,左手紧紧捂住身上洇血的伤口,额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身体也因为剧痛而微微佝偻,方才那点强势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怎么样?是不是碰到伤口了?”赵玖鸢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什么羞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担忧和懊悔。
她几乎是扑回床边,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就在她心神全系在他伤口上时,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赵玖鸢惊愕抬头,撞进谢尘冥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伪装的痛意,只有一片灼热,和些许调侃。
“鸢儿,你难道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看着她,想护着她,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哑了几分。
“……想吻她吗?”
赵玖鸢只觉得脸颊上的热度瞬间蔓延到全身。
她心慌意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束缚。
可就在这瞬间,她又想起至亲之人冰冷的身体,和无数个被仇恨啃噬的夜晚。
眼前的温情脉脉,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他是她的仇人啊。她怎么能……
所有的慌乱和羞涩都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只剩下冰冷的、尖锐的刺痛。
赵玖鸢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腕,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像覆上了一层寒霜。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疏离和冷漠:“谢将军说笑了。我……不喜欢你,也请你自重。”
谢尘冥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失望或恼怒。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她,仿佛要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刻入心底。
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动摇,更看到了那层冰冷背后深藏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苦。
他没有放手,反而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
“不喜欢?”他低低重复了一遍,“那你方才,为何要回来?为何要担心我?”
赵玖鸢被他问得一窒,一时语塞。
她避开他过于锐利的目光,视线落在他洇血的肩头和只抹了一半药膏的烫伤上,心中五味杂陈。
“……药还没上完。”她垂下眼睫,遮掩住所有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再挣扎,只是默默地坐回圆凳,拿起掉落在毯子上的药罐,重新挖出莹白的药膏。
这一次,她的动作依旧轻柔小心,指尖带着微凉的药膏,细致地涂抹在他手臂烫伤的每一寸红肿上,避开那些鼓胀的水泡。
她的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将所有的混乱心绪都暂时封存在了这机械的动作里。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直到将他手臂的烫伤都仔细涂抹好药膏,赵玖鸢才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来找你,是想说……既然路上杀手盯得这么紧,不如……我们不去看我弟弟了。”她的声音很轻。
谢尘冥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听着她故作平静的话语。
他眸色微动,却没有立刻答应。
“不去?”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是因为路上危险,你……担心我?”
他故意问得直接,满是试探和期待。
赵玖鸢涂抹药膏的指尖微微一颤。
担心?
看着他这一身的伤,看着他强忍痛楚的样子,她的心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
她是担心,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谁担心你!”赵玖鸢猛地抬起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是担心我自己!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被黑衣人围杀,不想再被颠得骨头散架!我更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她的话语带着赌气的成分,眼眶却微微泛红。
谢尘冥深深地看着她。
她嘴硬心软的样子,倔强又脆弱,让他心尖发疼。
他抬起未受伤的手,似乎想拂去她眼角的湿意,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正在为他包扎肩伤的手背上,带着安抚的温度。
“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低声说道,“这点伤,换你平安,很划算。”
这直白而沉重的情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赵玖鸢猛地抽回手,声音是更深的冷硬:“划算?谢将军,你的命是命,那些侍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指向门外:“你的手下,他们凭什么要因为我的私心,因为我想去见我的亲人,就白白搭上性命,徒增风险?”
谢尘冥面色微僵。
他这才意识到,她怕自己非要冒险去边疆看赵溪冷,而牵连了将士们。
她并非全然冷漠,而是在用一种很别扭的方式,想要保护他,保护那些追随他的人。
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凝滞。
谢尘冥沉默了片刻,那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说得对。”他承认了她的顾虑,“是我思虑不周。”
赵玖鸢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成渝镇,我们必须去。那些杀手越是想阻止,就越说明问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至于你弟弟……”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不会让你……也不会让我的兄弟遇险。”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眼神坚定如磐石。
赵玖鸢避开他的双眸,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盖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她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沉默又专注地为他包扎好肩上的伤口,打上一个利落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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