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听温锦辉扯天扯地, 聊起这些事, 他的不动声色, 让温锦辉以为陆青葙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的事。
他也天真地认为, 只要他不打扰她,不去给她压力,也许慢慢的, 她或者会在某个突然的时刻,想起他, 再主动找他说句话。
却压根儿没有想到, 他置于心尖,藏在梦里,不敢轻易打扰的人,那两年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苦苦煎熬。
没有词语能形容得出他得知这些事情时的心情,他忍着种种翻涌而上的情绪离开,坐上地铁,走到她面前。
就像此刻落下的大雨,一滴一滴地砸在发烫的地上。
疼得让他没法呼吸。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有雨声不断发出各种嘈杂的声响。
很奇怪,她对着温锦辉,可以平静地描述在英国找到妈妈的时候,妈妈的样子有多形销骨立;也可以讲述自己为了多赚点儿钱,除了做家教,还在一家餐厅打工,还要顾着学习,累得好几次在地铁上睡着了,然后错过站;还能在说妈妈去世时,自己也花了很久,才接受一家三口只剩自己一个人之时不掉眼泪……
哪怕稍微略想一下,喉咙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良久,陆青葙深吸口气:“其实……”她轻声地笑笑,“也没什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嗯?”他直白地问,声音透着沙哑。
不用怀疑,她一旦告诉他了,就算她不开口,他也能帮她很多很多,至少她不用每天去打工,也许还能雇一个人照顾妈妈,而她只要安心读书就好。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得到的这些,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不希望这个代价是把他当成恩人来看,她不想这样。
很奇怪,想到这些,她没有再落泪,只是轻轻地呵了呵:“不聊这些了好不好,雨都快停了,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陆青葙却发现他的眼圈儿发红,心里一时滞住,垂垂眼睫,没敢细看他的眼睛。
靳黎问:“你现在住哪儿?”
“带我过去。”
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什么话,陆青葙默默地带着他到了所在公寓的楼下,再乘电梯上楼。
“嗯。”他的回应很简单。
很小很小一间公寓,疫情期间租金比平时低,但也要一万,她考虑到实习月薪还可以,也不想让靳黎担心,便租了下来。
靳黎站在过道处,环视一周,低声说了句:“空间利用很完全。”
“你要不要喝水,冰箱里有苏打水。”
陆青葙去小冰箱里拿了两瓶苏打水,递给他一瓶。
陆青葙点点头:“不过那里环境没这么好,租金也便宜一些,睡的是高低床,我睡上铺,妈妈睡下铺。”
她试图挖掘一些美好的点,弱化掉凄惨与痛苦,但这点小心思,尽数被他看在眼里。漫长的煎熬,不是三言两语说过去了,就真的不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