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平叛后,施公一行沿运河北上。这日抵达江宁府,正值梅雨时节,整座城笼罩在蒙蒙烟雨中。
刚入城,便见一队衙役押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游街。那老妇约莫六十来岁,手脚戴着镣铐,却昂首挺胸,口中不住喊冤。
"这位婆婆犯了何罪?"施公上前询问。
为首的差役打量施公一番:"外地来的吧?这老刁妇是织造局逃奴,偷了主家的传家宝不说,还毒杀了主母!"
老妇闻言,突然挣扎起来:"冤枉啊!老身伺候夫人三十载,怎会下此毒手?那玉佛明明是..."
差役一鞭子抽去:"闭嘴!"老妇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施公亮明身份,差役们慌忙跪地行礼。老妇听闻是"施青天",顿时老泪纵横,叩头如捣蒜:"青天大老爷,老身冤枉啊!"
江宁知府周德昌闻讯赶来,将施公一行迎入府衙。这周知府四十出头,白面微须,说话时眼珠乱转,显得心神不宁。
寒暄过后,施公问起老妇一案。周知府叹道:"此案证据确凿。死者是前任织造李大人遗孀,那老妇周嬷嬷是她乳母。案发当日,只有周嬷嬷进过夫人房间,随后夫人就中毒身亡。更在她房中搜出了李家传世玉佛。"
"可有仵作验尸记录?"
周知府命人取来案卷。施公细看,死者面色青紫,确系中毒。但奇怪的是,死者右手紧握成拳,指缝中有少许白色粉末。
"这粉末可曾验过?"
周知府支吾道:"这...想必是毒药残余..."
施公不置可否,决定明日亲自查验尸体。
江宁府停尸房阴冷潮湿,李夫人的尸首停放在青石板上。虽已过七日,但因用了防腐香料,尸身尚未腐败。
施公命忤作重新验尸。死者嘴唇青紫,指甲发黑,显是剧毒所致。掰开紧握的右手,掌心的白色粉末已结成小块。
"这不是毒药。"黄天霸沾了些许嗅闻,"倒像是...香灰?"
更奇怪的是,死者后颈处有个极小的红点,周围皮肤呈放射状青紫。
"针眼!"关小西低呼,"有人用毒针行凶!"
施公目光一凝:"周嬷嬷可会用针?"
周知府忙道:"她是绣娘出身,针线功夫了得..."
"但这针眼如此细小,非寻常绣花针所能造成。"施公断言,"此案另有真凶!"
正说着,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来:"大人!不好了!周嬷嬷在牢中暴毙了!"
众人赶到牢房,只见周嬷嬷仰面倒地,七窍流血,死状与李夫人一模一样!
"又是毒杀!"黄天霸检查牢房,在墙角发现半块糕饼,"糕中有毒!"
施公面色阴沉:"这是要灭口啊。周知府,此案所有涉案人员,立即保护起来!"
李府已被查封,施公带人前来查勘。府中陈设奢华,处处显露出昔日的富贵气象。
在李夫人卧室,施公发现梳妆台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账册,记录着近三年江宁织造局的丝绸买卖。令人震惊的是,账上显示有近半丝绸"神秘消失",价值数十万两!
"前任李织造已死,这些丝绸去了哪里?"关小西疑惑道。
黄天霸在床榻下又发现一封信,是李夫人写给京城某位"穆大人"的,内容含糊其辞,只提到"货已备齐,待风头过去再运"。
"又是'穆大人'!"施公想起漕运案中的线索,"这个穆大人究竟是谁?"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尖叫。众人赶去,只见一个丫鬟瘫坐在地,面前水井中浮着一具女尸!打捞上来,竟是李夫人的贴身婢女小翠,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又一个灭口..."黄天霸检查尸体,从她袖中找出一块烧焦的绢布,上面依稀可见"三月...白莲..."字样。
施公猛然想起:"三月十五,白莲教起事!莫非与此案有关?"
正说着,前院突然喧哗起来。一个衙役满脸是血跑来:"大人!织造局着火了!"
织造局浓烟滚滚,数十架织机在火中化为灰烬。施公带人赶到时,官兵正忙着救火。
"怎么起的火?"施公厉声问。
织造局管事跪地发抖:"小的不知啊!库房突然就烧起来了..."
黄天霸冒险冲入火场,抢出几本账册。对照李夫人暗格中的记录,发现所有"消失"的丝绸都指向一个共同去向——九江府!
"九江..."施公若有所思,"那里有何特别?"
关小西猛然想起:"九江是漕运重镇,更是通往湖广的要道!"
施公当即决定兵分两路:他亲自提审织造局相关人员;黄天霸与关小西暗访九江。
当夜,施公在府衙挑灯阅卷。忽听窗外"嗖"的一声,一支袖箭破窗而入,钉在柱上!箭上缠着纸条:"欲知真相,明日子时,鸡鸣寺后山见。"
字迹娟秀,似出自女子之手。
鸡鸣寺建于悬崖之上,夜色中如蹲伏的巨兽。施公只带黄天霸一人,踏着月色来到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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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呼啸,松涛如怒。一个白衣女子背对而立,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竟是白凤!
"白姑娘!"黄天霸惊喜道。
白凤神色凝重:"施大人,黄大哥,此事牵涉重大。"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这是我从九江带回的。"
令牌上刻着九条龙,背面是"漕运钦差"四字。施公心头一震:"与之前案中所见一模一样!"
白凤继续道:"九江有个秘密码头,每月十五有货船北上。船上装的不是丝绸,而是...兵器!什么?"黄天霸大惊。
"更可怕的是,"白凤压低声音,"这些兵器上都刻着'御用'字样!"
施公面色陡变:这是要栽赃朝廷,激起民变啊!
正说着,白凤突然推开施公:"小心!"
一支毒镖擦着施公衣袖飞过,钉在树上。黑暗中窜出十余名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白莲教余孽!"黄天霸拔刀在手。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施不全,今日是你的死期!"说着双手一扬,数点寒星向施公袭来。
白凤舞动长剑,将暗器尽数击落。黄天霸则直取首领,刀光如雪。那首领武功不弱,一柄鬼头刀使得虎虎生风。
激战中,白凤突然发现悬崖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江宁知府周德安!他正鬼鬼祟祟地沿着小路下山。
"周德安是内奸!"白凤高呼。
黄天霸闻言,猛攻几刀逼退对手,纵身去追周德安。那首领见状,突然撒出一把毒砂。施公躲避不及,眼看要中招,白凤飞身挡在前面!
"白姑娘!"施公扶住踉跄的白凤。
白凤肩头一片乌黑,却强撑着:"别管我...追周德安...他知道'穆大人'是谁..."
黄天霸已追着周德安消失在夜色中。黑衣人见首领逃走,也纷纷撤退。
施公为白凤吸出毒血,简单包扎后,背着她下山求医。山路崎岖,白凤在施公背上轻声道:"大人...九江的兵器...是要运往京城的..."
"京城?"施公心头一震,"三月十五...他们要行刺皇上?"
黄天霸追着周德安来到山下一处庄园。周德安刚进门,就被黄天霸一脚踹倒。
"周知府,好雅兴啊!半夜来此作甚?"黄天霸单刀抵住他咽喉。
周德安面如土色:"黄...黄将军饶命!下官是被人胁迫..."
庄园里突然灯火大亮。十余名持刀大汉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锦衣公子,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美却透着阴鸷。
"穆公子!救我!"周德安如见救星。
锦衣公子冷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突然拔剑刺穿周德安胸膛!
黄天霸大怒,挥刀直取锦衣公子。那公子剑法精妙,竟与黄天霸斗得旗鼓相当。激战三十回合,黄天霸寻个破绽,一刀劈下对方半幅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青龙纹身!
"青龙会!"黄天霸厉喝。
锦衣公子狞笑:"不错!本公子穆天雄,家父便是漕运总督穆里玛!今日取你性命,为父报仇!"
原来这穆天雄是穆里玛的私生子,一直潜伏江湖,为青龙会效力。此番借白莲教起事之机,欲报父仇,更想颠覆朝廷!
黄天霸闻言,刀法更厉。穆天雄渐感不支,突然掏出一个黑球掷地。"轰"的一声,烟雾弥漫。待烟雾散去,穆天雄已不见踪影。
施公接到黄天霸禀报,立即上奏朝廷,同时派快马通知沿途关卡拦截穆天雄。
白凤伤势稍稳,坚持要同往九江:"那些兵器必须截住!"
众人日夜兼程赶到九江,按白凤指引找到秘密码头。码头上停着几艘货船,工人正忙着装货。
"就是那些木箱!"白凤指着船上,"里面全是兵器!"
施公命当地官兵包围码头,自己带人登船检查。开箱一看,果然是崭新的刀剑枪矛,每件上都刻着"御用"二字!
"好大的胆子!"关小西怒道。
船主跪地求饶:"小人只是运货,不知里面是什么啊!货主是...是..."
"是谁?"
"是江宁织造局的人!"
施公恍然大悟:李夫人与穆天雄勾结,盗卖织造局丝绸购买兵器,再借漕运之便运往京城。周嬷嬷必是发现了秘密,才遭灭口。
"穆天雄现在何处?"黄天霸逼问。
船主哆嗦着指向最大的一艘船:"那...那艘'飞龙号'今早突然离港,说是要提前北上..."
"不好!"施公面色大变,"他要提前行动!立即追!"
水师战船扬帆急追,终于在徐州段截住"飞龙号"。那船见势不妙,竟不顾警告,加速冲撞!
"放火箭!"水师统领下令。
数十支火箭呼啸而出,"飞龙号"顿时火光冲天。船上人影绰绰,有人跳水逃生,有人葬身火海。
突然,一个锦衣人影从火光中跃出,轻点水面,竟跳上水师战船——正是穆天雄!
"施不全!今日同归于尽!"穆天雄长剑如虹,直刺施公心窝。
黄天霸挥刀拦截,二人在甲板上激战。穆天雄剑法诡异,招招夺命。黄天霸因连日奔波,体力不支,渐渐落了下风。
危急关头,白凤强撑伤体,一枚银针出手,正中穆天雄手腕。穆天雄长剑坠地,被黄天霸一刀架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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