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后衙的药炉日夜不熄,煎出的药汁却一盆盆泛着诡异的蓝。赵德全捧着太医院院使刚开的方子,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纸:"大人,院使说这毒...源自苗疆白莲教的'碧血丹心'..."
施世纶靠在榻上,腕间缠着的丝线突然崩断——屏风外把脉的院使踉跄后退,撞翻了药罐:"奇哉!毒性已入奇经八脉,施大人竟还能...咦?"他盯着施世纶麻脸上隐隐浮现的莲花状红疹,突然面如土色:"是...是白莲教主亲下的'千瓣锁心毒'!"
黄天霸的刀"铮"地出鞘三寸:"可有解法?"
"除非..."院使瞥见窗外掠过的信鸽,突然改口,"除非找到下毒之人..."话音未落,一支袖箭穿透窗纸,正中院使咽喉!
乱葬岗的磷火在子夜时分格外幽蓝。黄天霸按着刀柄,看施世纶扒开新坟——棺中赫然是白日暴毙的院使,心口却插着根苗银莲花簪。
"好个杀人灭口。"施世纶拔出发簪,簪尾刻着细如蚊足的梵文,"这不是中原之物..."
"大人小心!"黄天霸突然扑倒施世纶。一支淬毒箭擦着他们头顶射入槐树,树干瞬间泛起蓝色苔藓般的毒斑。
树梢传来银铃般的轻笑。月光下,着苗银百褶裙的少女踩着绣花弓鞋立在坟头,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汉家官儿倒有几分眼力。"她指尖转着三枚蓝汪汪的银针,"可惜师父要的人头,从不过夜。"
施世纶咳着血笑道:"姑娘的'碧血丹心',还差三味药引吧?"说着突然亮出发簪内侧刻的六字真言。
少女脸色骤变,银针当啷落地:"你...你怎知我教秘传毒方?"
五更天的顺天府地牢,苗女阿兰朵的银镯被特制磁石扣在墙上。施世纶展开从簪中取出的薄如蝉翼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梵文间杂苗疆古语。
"白莲教主要杀的不是我。"施世纶指着其中一行,"这是密宗《大日经》里记载的转生术,他们要的是...咳咳...皇长孙的纯阳之血!"
黄天霸猛地站起来:"弘晳小主子前日刚被接去慈宁宫!"
阿兰朵突然疯狂挣扎,银镯在磁石上刮出刺耳声响:"来不及了!师父算准今日午时七星连珠,要在观星台..."她突然口吐白沫,后颈浮现莲花状毒斑——竟是远距离催动了体内蛊毒!
施世纶抓起尚方宝剑就往外冲,官袍上咳出的蓝血在青砖地面拖出长长痕迹。
观星台四周静得可怕。本该守卫森严的禁苑,此刻只有七个白衣童子手持莲花灯,围着法阵中央的弘晳念念有词。皇长孙双目紧闭,腕间金铃无风自动。
"白莲教好大的胆子!"施世纶的尚方宝剑劈开法阵结界,却见皇长孙身后转出个熟悉的身影——李德全的干儿子小李子,手中匕首正抵在弘晳咽喉!
"施大人别来无恙?"太监阴笑着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的竟是曹寅的面容,"没想到吧?流放宁古塔的不过是替身..."
黄天霸的飞刀与施世纶的剑同时出手。曹寅匕首刚要划下,突然浑身抽搐——阿兰朵的银针不知何时已钉在他后颈!
七星连珠的异象此刻达到顶峰。弘晳腕间金铃突然炸裂,迸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漫天金粉。曹寅在金光中惨叫融化,地上只剩一滩蓝水和半截没烧完的黄符——上面赫然盖着废太子的私印!
乾清宫的蟠龙柱上多了三道剑痕。康熙帝将黄符掷于御阶之下,废太子胤礽瘫软在地:"皇阿玛明鉴!这...这是有人栽赃..."
"栽赃?"施世纶呈上从曹寅袖中搜出的密信,"胤礽吾儿四字,可是殿下亲笔?"
胤礽突然狂笑,嘴角溢出蓝血:"既然事败..."他猛地扑向御案上的烛台,"那就让这紫禁城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黄天霸的腰带刀飞出,将太子手掌钉在龙椅上。侍卫一拥而上时,太子已气绝身亡——舌尖下竟也藏着毒囊!
康熙帝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已恢复帝王威仪:"施爱卿,白莲教之事..."
"臣已着人围了他们在京郊的香堂。"施世纶跪奏,"但真正的总坛..."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已由蓝转黑。
太医院首座的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寒光。施世纶背上扎满银针,每根针尾都缀着米粒大的药丸,正滋滋冒着蓝烟。
"奇哉!"首座盯着最先变黑的三根针,"这毒竟分三重:碧血丹心只是表象,深层藏着苗疆蛊毒,最里层却是..."他突然噤声,在施世纶掌心写下"东瀛"二字。
黄天霸想起阿兰朵临死前的呓语:"...师父说...富士山下的雪...才是解药..."
施世纶突然挣扎着坐起,扯过《皇舆全图》指向东海某处:"白莲教总坛不在陆地...咳咳...而是在..."一口黑血喷在地图上,正好湮没琉球附近的一座小岛。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黄天霸默默擦着刀,知道下一段征程必将血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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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像隔了层水幕传来。施世纶在榻上辗转,冷汗浸透三层褥子——他分明看见自己站在燃烧的龙船上,四周漂浮着戴白莲面具的尸体。一个浪头打来,海水突然变成粘稠的蓝血,水下无数苍白手臂拽着他的官袍下摆...
"大人!"黄天霸的吼声撕裂幻象。施世纶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的指甲已变成诡异的青蓝色,正深深抠进床板缝隙。
黄天霸捧着湿漉漉的密信:"刚截获的飞鸽传书,琉球那霸港发现白莲教祭坛!"
施世纶挣扎着摸向枕下《皇舆全图》,染血的手指在琉球与福建之间画出一道弧线:"这不是普通航线...咳咳...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秘藏的龙脉海道!"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两人同时转头——窗纸上映出个撑油纸伞的窈窕身影,伞沿滴落的雨水竟是蓝色的!
泉州港的晨雾带着咸腥味。黄天霸扮作贩茶商人,盯着码头那艘朱漆楼船——船头既无旗号也无灯号,唯有舷窗雕着不易察觉的莲花纹。
"客官要买云母粉么?"突然凑近的货郎亮出手心:一块晶莹矿石上天然形成白莲图案,"能解百毒..."
黄天霸的刀尖已抵住货郎咽喉,却发现对方瞳孔呈现罕见的碧蓝色——与施世纶毒发时一模一样!
"富士山下雪,不及碧血丹。"货郎诡笑着咽气,尸体突然自燃,烧出的蓝火中浮现半张海图,标注着东海某处漩涡下的密道。
当夜,黄天霸潜入朱漆楼船。底舱堆满贴着"御用"封条的樟木箱,撬开一看却是倭刀与火铳!最骇人的是箱底压着套明黄龙袍,纹样竟与当今圣上常服分毫不差!
施世纶在病榻上抖开龙袍,袖口内衬的"内织染局"墨印尚未褪色。"果然..."他咳嗽着指向领口暗纹,"这是先帝赐给裕亲王的料子..."
赵德全突然慌张闯入:"大人!福建八百里加急,那霸港发现刻满梵文的青铜鼎,鼎里...鼎里煮着五十个童男童女!"
"白莲教在炼人丹!"施世纶猛地喷出口黑血,溅在龙袍上竟嘶嘶作响地蚀出几个小洞,"他们想用龙气掩盖邪术..."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骁骑营兵士持刀闯入,为首统领亮出明黄圣旨:"奉旨查抄!施世纶私藏龙袍,意图谋反!"
黄天霸的刀刚出鞘就被三把绣春刀架住。施世纶却反常地大笑起来,从枕下抽出真正的密旨:"本官等的就是你们这些'骁骑营'!"——盖着玉玺的绢帛上,朱批"引蛇出洞"四字鲜艳如血。
真正的骁骑营从屋顶跃下时,假统领袖中射出十二枚毒蒺藜。施世纶翻滚避让间,龙袍被暗器撕裂,飘落的碎片上突然显现出荧光线条——拼起来竟是张完整的东海龙脉图!
"原来如此..."施世纶用染血的指尖连接那些荧光,"白莲教要的不是谋反,而是...咳咳...海底的永乐大典!"
黄天霸闻言剧震。传说郑和将部分大典藏在东海某处,其中包含上古秘术与航海图志。若让邪教得之...
"大人!"窗外传来海东青的尖啸。黄天霸接住信鸽腿上的铜管,倒出的不是纸条,而是一缕泛蓝的孩童头发——正是皇长孙弘晳的胎发!
施世纶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扯开衣襟,心口的莲花毒斑已蔓延成七星连珠之象:"立刻备船...他们要在七星连珠之日...用皇族血脉开启龙脉..."
东海上的浪头高过楼船。黄天霸立在船头,看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前方漩涡中心,白莲教的九桅宝船正在举行诡异仪式。七个白衣人围着青铜鼎起舞,鼎中蓝火映出被铁链锁住的弘晳。
"放箭!"黄天霸一声令下,二十支火箭呼啸而出。宝船甲板突然翻开,露出十门黝黑的佛郎机炮!
轰隆巨响中,黄天霸的座船桅杆拦腰折断。他借着烟雾掩护潜入水下,腰间的苗银匕首突然剧烈震动——海底礁石间,竟躺着艘沉没的宝船,船身"郑和"二字依稀可辨!
宝船甲板上,白莲教主摘下面具,露出的面容让黄天霸如坠冰窟:竟是本该在宁古塔的曹寅!他手中匕首正要划向弘晳咽喉,海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漩涡突然倒流,郑和宝船竟从海底缓缓浮起!船头撞角撞碎白莲教宝船的同时,甲板机关开启,十二尊青铜炮自动转向,将剩余敌船轰成碎片。
曹寅跌落海中时,怀里的青铜密钥发出刺目金光。弘晳腕间胎记突然浮现同样纹路,孩子无意识地抬手一指——海底裂开巨缝,无数刻满古篆的玉简喷涌而出!
"原来龙脉钥匙是皇族血脉..."黄天霸趁乱救下弘晳,回头却见曹寅抓着块玉简狂笑。笑声戛然而止——玉简上"焚天"二字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他烧成灰烬。
风暴平息时,海面漂浮的玉简自动排列成片。黄天霸捞起最靠近的一片,上面《永乐大典·医部》的字样下,正记载着"千瓣锁心毒"的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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