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之上,桅杆上挂着刘六匪首的首级,而黄天霸手中的鲨鱼皮鞘还在滴着雨水。此时,施仕伦施公却盯着刚刚缴获的匪船出神,船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三十个桐油木箱,锁头上全贴着褪色的封条,隐约可见“景泰六年”的字样。
“开箱。”施公一声令下,李知府却突然踉跄着扑到箱前,“大人三思!这...这恐有水匪设下的机关...”然而,黄天霸的刀尖已经挑开了铜锁,腐臭的黑水汩汩涌出,在场众人无不掩鼻。待黑水流尽,竟露出半截森森白骨,腕骨上还套着锈蚀的镣铐。
施公用竹签挑起镣铐内侧的刻痕,沉声说道:“你们看这些竖纹,这是漕运死囚计数的方式。”他突然转身逼视李知府,“景泰六年黄河改道,工部奏报溺毙民夫三百,为何死囚会出现在这殉葬坑里?”
话音刚落,天空惊雷炸响,暴雨中的船队突然剧烈摇晃。俘虏堆里有个独眼水鬼猛地窜起,口中哨箭直冲云霄。下游传来隆隆巨响,十八艘火龙船破浪而出,船头皆竖着玄铁撞角,来势汹汹。
“刘六还有个双胞胎兄弟!”赵班头失声惊呼。只见那为首的匪首面容与刘六一般无二,只是左脸多出一道蜈蚣疤,手中令旗竟是明黄色!
黄天霸踏浪迎敌,却见火龙船阵突然变换队形。七艘快艇呈北斗状散开,从舱底翻出二十架床弩,箭头上绑着的琉璃瓶里蓝火幽幽,显然是猛火油柜!
“所有人跳水!”施公厉喝一声。然而,江面已经炸开一朵朵青莲状的火云,热浪掀翻了两艘官船,桅杆上的刘六首级坠入火海,焦糊味里竟混着奇异的檀香。
黄天霸刚要挥刀斩断着火的缆绳,忽见火墙中飞出九节钢鞭,鞭梢的倒钩直取施公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天霸的刀鞘突然炸开,九枚透骨钉破空而出,与鞭梢撞出刺目火星。施公趁机抓起验尸用的铁钩,勾住船帆绳索荡向桅杆。
“北斗火鸦阵!”施公在风中大喝,“黄壮士,坎位破军!”黄天霸足尖点在燃烧的桅杆上,身形如鹞子翻身,刀光劈开雨帘的瞬间,第七艘火龙船的琉璃瓶应声而碎。诡异的是,蓝火遇水竟燃得更旺,将整片江面映成森森鬼蜮。
蜈蚣疤匪首突然吹响骨笛,火海中浮起数十个青铜瓮,每个瓮口都探出三根铁管。赵班头刚砍翻一个水鬼,就见铁管中喷出粘稠黑油,遇火即爆。“是猛火雷!”施公扯下官袍浸入江水,“快蒙住口鼻!”
爆炸掀起丈高浪头,李知府突然惨叫,他的官靴不知何时缠上水草,正被什么东西往江底拽。黄天霸挥刀斩断水草,却见浑浊的江水里闪过半张青铜面具。
“大人小心!”赵班头扑过来时,施公手中的水文图已被气浪掀飞。羊皮图纸在空中舒展,恰好被三枚铁蒺藜钉在桅杆上。施公瞳孔骤缩:铁蒺藜排列的位置,竟与图中某处暗礁完全重合。
“转舵东北!”施公突然夺过令旗,“那里有龙吸水旋涡!”官船在火雨中艰难转向,蜈蚣疤匪首的船队追得太急,最前头的三艘火龙船突然打横。众人只听江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巨大的旋涡凭空出现,将匪船撕成碎片。
黄天霸趁机甩出飞虎爪,钢索缠住匪首脚踝。正要收网,江面突然炸开九道水柱。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踏浪而来,手中分水刺直取施公心口!
一番激战之后,神秘人退去,施公一行人狼狈地逃回岸上。他们在一处废弃的庙宇中休整,施公发现了一个青铜匣,匣面刻着螭吻纹。他用银针拨动机括,十二支淬毒弩箭擦着他鬓角飞过,钉在身后的《金刚经》碑上。
“大人!”黄天霸的刀已出鞘三寸,随时准备出手。
“莫动。”施公凝视着碑文凹陷处,“箭矢入石三寸却未触发地板翻板,说明这碑后有玄机。”他突然将火折子贴近经文,“你们看,弩箭遮挡的笔划正好组成‘戊戌’二字。”
众人按照“戊戌”的线索,在庙宇的北墙找到了一道裂缝。腐臭的水汽涌出,赵班头手中火把照见骇人景象——百具白骨呈跪拜状围成环形,中央矗立着无字石碑,碑顶嵌着半块虎符。
“是景泰六年的河工。”施公拾起半片残破腰牌,“当年工部征发五百死囚疏浚河道,竣工前夜突发决堤...他们都被灭口在此。”
李知府突然惨叫,他踩中的青砖下陷三寸,八条铁索从穹顶垂下,末端拴着的铜球开始缓缓升温。黄天霸挥刀斩向铁索,刀刃竟迸出火星——玄铁链内芯灌了铅!
“坎离相冲,寅申移位。”施公突然奔向东南角的烛台,“天霸,砍断坤位锁链!”刀光闪过,铜球轰然坠地,露出中空内胆里泛黄的账册。
地宫外突然传来梵唱声,透过气窗望去,皇觉寺住持圆觉正在大雄宝殿前焚香,僧袍下隐约露出明黄衬里。施公翻开账册,朱笔批注刺痛了他的眼睛:“七月十五,送童男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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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册最后一页粘着张人皮地图,施公用银针挑开皮层,浸过牛乳的绢布上浮现出黄河龙脉图,九处漩涡标记赫然对应童男童女献祭点。
“是厌胜之术。”施公指尖划过舆图上朱砂画的符咒,“《鲁班书》记载的‘九龙锁阴局’,需在龙脉节点活埋十八童子...”
就在这时,地宫深处突然传来孩童啼哭。黄天霸劈开暗门,只见青铜祭坛上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九对金童玉女被铁链缚于蟠龙柱,头顶悬着刻满梵文的铜镜。
“阿弥陀佛。”圆觉住持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施大人可知,黄河底下镇着前朝十万冤魂?唯有佛骨童子的先天之气,能压住这滔天怨气。”
施公突然抓起供桌上的犀角杯,将酒液泼向铜镜。镜面遇酒竟显出血色符文,与黄河舆图上的标记完全契合。“好个妖僧!”他厉声喝道,“分明是用童子精血养着河底的沉银棺!”
穹顶突然砸下铁笼,圆觉手中经筒裂开,露出半枚虎符。黄天霸的刀锋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面具人架住,分水刺上莲花纹与铁蒺藜如出一辙。
“快走!”赵班头推开施公的瞬间,祭坛开始下沉。暗河黑水涌出,裹着无数白骨骷髅。施公抓住铁链荡向对岸时,瞥见沉银棺上“工部督造”的铭文正在溶解。
沉银棺盖滑入暗河的刹那,黄天霸的刀锋挑住了棺内玉晗。施公就着磷火细看,和田白玉上竟用苗疆微雕技法刻着《治河十疏》,字缝间还嵌着朱砂写的梵文。
“这不是遗诏,是罪己书。”施公的指尖在“洪武三十五年”字样上颤抖,“当年工部侍郎周忱治河时发现龙脉移位,为保江山永固...他竟...”他突然将玉晗浸入血水,隐文浮现:“掘童男童女九百埋于九省河脉。”
暗河对岸传来金铁交鸣声,青铜面具人的分水刺卡在赵班头刀柄凹槽。他突然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施大人可知,刘六兄弟本是净身房逃奴?”袖中突然撒出紫烟,黄天霸追击时吸入半口,顿觉内力滞涩。
施公却盯着玉晗上新显的图案——九个童尸埋葬点连成北斗,勺柄正指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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