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重生)

禅月(重生) 第129节(2 / 2)

这些餐食一被摆出来,一股浓郁的肉香便冲了过来,柳烟黛立马放下了手里的蜘蛛,跑过去迎接她今天的美食。

自打她迷上疫蛛,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眼下倒是清减了不少,坐在桌案旁时,瞧着脆生生的美,白嫩嫩的娇。

一顿饭用时,一旁的丫鬟还小心翼翼道:“启禀姑娘,今儿马厩后面的马夫有事离了府中,正好缺出来个位子没人顶,嬷嬷瞧姑娘救的那位叫[犬奴]的少年灵巧能干,便想讨过去喂马,都按一等家丁的月俸来算,姑娘瞧着如何?”

柳烟黛根本没察觉到那其下的弯弯绕绕,正用象牙筷子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来,道:“都可以。”

那张粉嫩嫩的唇瓣一抿,亮晶晶的唇舌一探,眼睛都亮了几分,像是只贪吃的小猫儿,喵喵咪咪的叫道:“我留他也没什么用,能为他寻个活计也好。”

她随便救下一个人,倒也不是非要让对方报个恩,对方去哪儿都随意。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悄悄退下了。

这位叫[犬奴]的少年便从石榴园被叫出来,送到了外院去与一众私兵一道儿喂马了。

他虽是被提到了外院去,但待遇却很好,不仅每个月有一两二钱,还有单独的厢房住,平时除了喂马也没人管他,活儿也清闲。

这犬奴连个名字都没有,他原本的名儿就叫二狗,据说是父母自小死了,亲戚让他干活来养,养着养着,他生病了,养不动了,干脆就给卖了,到了府里之后,才被叫的文雅一点,叫犬奴,但也没名没姓。

不提战乱,光说地理,南云城临近山里,每天被虫子咬死、被大虫吃掉的人都有很多,剩下的孩子们无处存活,被卖了也是常事。

犬奴能够感觉到,他被赶过来喂马是因为人家不信任他,但他并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卑贱,卑贱的人生来就应该遭受最多苦难,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所以倒霉的事情都要落到他身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只知道,这位姓柳的姑娘救了他。

柳姑娘很好,什么都好,他应该回报这位柳姑娘,他并不在乎离柳烟黛多远,只要能看见她就很好。

犬奴留在外宅马厩里开始喂马的时候,日子也一天天溜走。

随着婚期将近,整个南云城都淹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

兴元一年,七月二十,冲羊煞东,吉。

镇南王迎亲。

第81章 成婚(三)

七月下旬, 盛夏。

南云城的盛夏向来燥热,七月更是多雨,偏七月二十日这一日天光大亮, 日清风和。

好天气, 好兆头。

南云城天方刚亮, 镇南王府便早早开门迎客。

镇南王的请帖不只是发到了南云城的同僚手中,还一路发到了附近几个城池的官员同僚们的手中,楚珩恨不得昭告天下,所以不止南云城, 其余附近的几个城镇,洛阳城,衢高城, 河涌城,铃兰城, 南疆各地的官员都匆忙奔南云城而来。

任谁, 都不想错过镇南王的婚宴。

这群周遭城池的同僚们到了之后, 都各自寻亲访友。

大陈官员也就这么几个, 每年的进士基本都是同窗,就算是不曾在一个部下一起公事, 多多少少也彼此听说过,再加上大陈基本都是士族联姻,所以七拐八拐,都能搭上关系。

人一多,热闹就多, 一时之间,整个南云城处处喧嚣,婚礼还开始之前的几日, 南云城的个个府宅里都办宴。

等到镇南王府喜宴开,宝马香车铺满路,欢喜宾客联袂来。

镇南王府坐落在南云城的最中心,此一整个坊市都为镇南王府的麾下,说是王府,但实则有亲兵驻扎,与一个军事营地相差不大,府门前竟然还高立着哨塔,王府大,素来有去天五尺之名号,原本只是占地广、楼墙高,并不算富丽堂皇,只有大片大片的石板铺地,但自要办婚事之后,整个镇南王府都换了个模样。

平日里若是小宴,便选做前厅而办,但今日人多,便直接露天而席,先在四方墙根下撑起竹竿,再在竹竿上绑起来一条条丝绸,头顶上支挂起来一片片南云城特有的彩色丝绸来遮挡烈阳,互相勾搭出来一个丝绸罩子,将整个院子罩上。

彩绸上还绣缝铃铛,风一吹,丝绸飘舞,铃铛摇晃,人一行进来,抬头一望,就能在各种颜色的彩绸的缝隙中看见湛蓝的天和飘动的云。

彩绸其下摆着各个桌椅,供来客歇息,一条红艳艳的丝绸毯子从正门口直接横穿院落,铺入前厅殿内。

来客自院外而来,下马车,抬头一望,便瞧见大门前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贴了喜字,就连进门的台阶上都用上等红绸细细的凿铺而成,其上有金丝缠绕,阳光一晒,瞧着金红一片,镇南王身穿喜袍,立在府门前迎客。

每一位客都提着重礼而来,按着身份挨个进府门。

一声声祝福,汇聚成蜿蜒的河流,几乎将楚珩都淹没了,他人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天,只盼望时辰走的再快一点,天早一点黑,他想早些见到秦禅月。

大陈的婚事一般都是晨起便忙活,但是到了晚间才去迎新娘子,婚字同昏,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老说法便是晨昏交时之时,新娘子进门之日,象征一个府门入了新人,往后都是不一样的日子。

大喜,大喜。

宾客齐聚镇南王府,热热闹闹了一整日,等到天边擦了黑,院落中的绸帐便扯下来,便能瞧见漫天夕阳,霞光灿烂。

在这一片霞光之间,镇南王开始拜祖。

拜过先辈父母,便可以去接新妇回府了,寻常人家是堂前拜父母,但镇南王父母早亡,所以只拜了牌位。

不曾用来待客的前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多数都是他们秦家军的亲戚,每一个都是楚珩的长辈,今日与天同喜,只当有他的长辈们一份儿。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些牌位晦气,大喜的日子摆上这些不合适,但楚珩从不这么觉得,他们秦家军的兵行得正站得直,一辈子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他们来参喜宴,只会增光。

如同秦禅月受了难就要去佛塔间跪拜一样,楚珩有了喜事,也要第一个告知先灵。

楚珩挨个拜过,为每一位不曾亲临来此的长辈送上喜讯,倒一杯清酒,轮到秦老将军的牌位的时候,楚珩细细的瞧了一会儿,低声的唤了一声:“父亲。”

养父没有回应,只有清酒在杯中荡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