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有亲妈滤镜,”高云歌敏锐地捕捉到宋洲面色冷酷,赶紧补充道,“当然了,我们洛诗妮做的鞋子由温州来的设计师亲自画版,又是全流水线制作,确实比麒麟湾的同行们来得精致。”
宋洲面色温情。
“但这毕竟是山海鞋。还记得去年年底天骐的事故吗,一旦存放时间长了,很多问题就出来了。”
宋洲辩争:“天骐归天骐,我们洛诗妮的baby才不会出问题。”
高云歌小小声:“当老板不能这么玻璃心,要学会接受孩子的——”
“那你就想办法正价卖啊,”宋洲打断他的话,态度强硬,“哎?流水线尾的那个黄毛,对,叫熊安来着,不就喜欢上班的时候偷偷开直播吗,我给他卖都行,反正我是不接受处理的。”
“别吵啦,别吵啦!”主席邹钟闻听他们车轱辘话来来去去,很快失去了耐心,直接宣布辩论输赢:“马上要开始凉鞋的生产了,车间确实要空出来,你,宋洲,赶紧租个仓库,把2307全部拉走。至于你,高云歌,真的可以考虑开个直播,我都听熊安感慨过好几次了,他一个人的时候在线人数只有几个,但凡你入镜,就算是戴着口罩钱转到他边上视察,直播间里就分分钟多了几十号人。”
“别说了,拒绝再辩!”邹钟闻一锤定音,给正反两方打了个合题,“咱们三个把日子过好啊,比什么都重要!”
邹钟闻对自己的裁决很满意。明天就是四月一号,厂里放假,他终于也有空回一趟温州,去见他的哥哥邹钟铭。
他等着他哥给他做好吃的呢,至于宋老板和高伙计,上一秒还为库存的处理争得面红耳赤,下一秒挤在档口内的小厨房里,也是一个面红,一个耳赤。
天气逐渐变热,到傍晚又转凉。宋洲坐在茶桌前,吹空调会冷,高云歌在通风并不好的厨房里又热,袖子撸到手肘往上的位置,脖子上挂的围裙袋口绣着“田螺夜莺”。
高云歌这是level up了,不再是无名无份的“野夫”,至少是只鸟,那四个字边上还有一张图,绘有一只夜莺张开双翅,背上嵌有颗田螺。
高云歌正如民间传说里默默奉献的田螺姑娘一般,挤在只有三平方的私建厨房里做晚饭。
厨房外,两间门面打通的档口有五十平,摆放有前台和样品陈设区,以及宋洲正坐的会客茶桌。屋外,开业时摆放的花篮早已撤散,倒是两串铃铛形状的气球,还横在大落地窗的正上方。
洛诗妮的剪裁仪式在五天前举行。
宋洲就是走个形式,挑了个黄道吉日,黄道吉时。那一天夏夏选品直播间还没被截流,对面三楼车间正在轰轰烈烈地生产,洛诗妮那被装修的焕然一新的档口迎来开业。
做直播和淘宝的大小客户纷纷给宋洲送来花篮,但那只是一小部分。洛诗妮开业当天,门口的插着麦穗的花篮从工业区这头摆到了那一头,全都是麒麟湾的同行们送的。
宋洲还是澳尔康的小宋总时和这些老板们都打过照面,如今小辈也来开实体工厂了,大哥大嫂们当然要来送祝福,还有人特意送来个插满鲜花的,在一众金黄中格外明显。
宋洲走进,花篮正中间的两道挽联上赫然写着“天骐”“多鑫”送上。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哪怕之前在温州的模具厂外,多鑫老板开车差点撞上宋洲,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早在正式开业之前,多鑫就来过洛诗妮的档口找宋洲,绝口不提那晚都发生了什么,依旧想要寻求合作的可能性。
他给宋洲带过几个凉鞋的样品鞋底,还说悄悄话地告诉他,这几个都是天骐叫他独家开发的,宋洲如果有意向,也可以打样。
宋洲再把样品拿去给邹钟闻,邹钟闻嗤之以鼻,看都不看一眼地说这几个版本在温州都过时了,他哥那边早一个星期就给他寄过了。多鑫老板拿着这些玩意儿来洛诗妮,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机会来偷看他们在打什么样,又汇报给天骐吧。
于是宋洲也留了个心眼,小邹的最新作品他全都放在车间,而非剪彩那天摆在档口里。宋恩蕙和敖程峰当天也来了,带着敖心。另外还有一根氢气球串联的彩带横在门口正中间,宋洲一手抱着敖心,一手拿剪刀,随着彩带被剪短,五颜六色的氢气球也如飞鸟,飘升在麒麟湾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