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冷权臣

第50章 王十六慢慢睁开眼睛(1 / 2)

(' 半个月后,长安。

官车一大早便来到裴府所在的安邑坊,车上沉甸甸的,装满新采来的细沙,长安县的力伕们跟在车后,三五人一组细细清扫裴府门前的道路,跟着铲沙铺路,不多时,一道高出路面的细沙堤便从裴府门前延伸,通向坊外,通往皇城方向。

看热闹的人们把裴府门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新来的客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免不了要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在大路上铺一道沙堤?”

众人七嘴八舌回答:

“你还不知道吗?裴郎昨天拜相了!”

“翰林学士,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啧啧,真真了不起!”

“裴郎才二十有四,本朝最年轻的宰相!不过他平定洺州,扳倒王焕,定计安抚魏博,这般功绩,早该拜相了!”

问的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本朝的规矩,新任宰相要由官府出力出人,由私宅铺一道通往皇城的沙堤,以免宰相行路时沾染了泥污,这般殊荣,当真是举世无双了。

“来了来了,裴郎回来了!”远处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客人连忙回头,就见仪仗在前面开路,侍卫们左右簇拥着一个紫衣玉冠的年轻男子慢慢走来,这就是裴恕吗?客人细细打量着,只觉得风姿高彻,金章玉质,长安人都赞他相貌风度极佳,唤他裴郎,果然是公子如玉。

只不过,太清瘦些,脸色太苍白些,看着还有些病容。还想再看,裴恕似是觉察,瞥过一眼,客人只觉得一股无声的威压凛然袭来,心中不由自主生出畏惧,连忙向人群里缩了缩,再不敢直视。

裴恕转过目光,在府门前按辔下马。

三天前他回到长安,当日嘉宁帝便亲自召见,细细询问了魏博、成德诸般事宜,昨日朝堂之上,嘉宁帝亲手书写诏书,宣麻拜相1,一时风光无两。

迈步进门,触目所及,到处是花团锦簇,门窗上甚至庭中树木都装饰着彩绢锦花,廊下摆着暖房里养出来的鲜花盆景,来往的仆妇个个新衣新帽,喜气洋洋。明天就是除夕,他又新近拜相,裴府上下喜庆热闹到了极点。

除了他自己。

裴恕慢慢向书房走去,隔着窗有人唤,是裴令昌:“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裴恕折返身过去,裴令昌坐在榻上,笑容可掬:“安国公一大早过来,给你提了件绝好的亲事,户部尚书韦家的女儿,十七岁,知书达理,贤良淑德,韦氏门庭与我们般配,户部又是绝佳的位置,对你的前程大有裨益,我有意应允。”

裴恕脸色一寒:“儿子已有妻子。”

“你说王十六?”裴令昌摆摆手,“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没答应,纯是你自作主张,算不得数,况且她如今也已经死了……”

裴恕打断他:“她不曾死。”

裴令昌正在兴头上,只管往下说:“这种天气,从悬崖摔下去又落了水,哪里还有命……”

“她不曾死。”裴恕再次打断。

陶氏侍立在旁,见他脸色阴沉得厉害,连忙打岔:“厨房新做了枇杷露,最是滋润,九郎要不要尝尝?”

裴恕顿了顿,依旧只是向着裴令昌:“儿子已有妻子,这些事,大人以后休要再提。”

裴令昌被他一连打断两次,满肚子高兴顿时变成不痛快:“你这是什么态度?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得到你自己做主?”

“轮不轮得到,儿子都已经做了主。”裴恕淡淡道。

“放肆!”裴令昌登时大怒,啪一掌拍在桌上,“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怎么,你如今拜了相,对着你阿耶也敢发横了?须知这里是裴家,不是政事堂!”

裴恕淡淡看他一眼:“若没有别的事,儿子告退。”

他转身便走,裴令昌气得连连拍着桌子:“逆子,逆子!”

“阿郎消消气,”陶氏给他拍背顺气,柔声劝解,“九郎伤得重,公务又忙,心绪不佳也是有的,等他缓过来了,阿郎再慢慢与他说。”

他岂是为了公务?这几天他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只要一提起王十六,他就立刻翻脸,为了那个疯女人,他把自己折腾得浑身是伤,形销骨立,马上就要半疯了!裴令昌沉着脸:“不行,再这么下去,早晚得出事,得赶紧给他说门亲事,定下心来,自然就好了。”

会好吗?陶氏低着头,她也算看着裴恕长大,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但骨子里自有一种坚执,他的事,除非自己情愿,否则谁也勉强不了。

裴恕回到房中,取过公文,逐个批阅。

下笔如飞,思绪忽地飘忽。都说她必死无疑。可笑,若是她死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即便她曾骗过他那么多次,但生死之事,她休想骗过他。

“九郎,”陶氏在外面敲门,“是我。”

陶氏是杨元清的侍婢,当年纳她为妾也是杨元清首肯,这些年来陶氏恭谨谦和,对他们兄妹颇多爱护,裴恕对她并无恶感。起身开门,陶氏为了避嫌,只在门口站着:

“九郎,你父亲说,王家小娘子终归与你定过亲,可以让她的牌位进裴氏家庙,享香火供奉,你看如何?”

方才裴令昌捶床大骂,怒到极点却知道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所以想了这么个通融之计,只盼能劝动他,也好早日另结亲事。